祭語風中

§第二章 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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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的壯觀景象是我生平第一次所見。

馬車上馱著物資向山南地區進發,車隊不見頭也不見尾,逶迤前行。在馬車與馬車間隙,馱有物資的騾、犛牛、驢的隊伍在行進。有些支前的馬車上掛著一麵紅旗,它在風中飄**。一輛輛軍車蓋著嚴實的篷布,轟隆隆地駛過去,車輪揚起漫天的灰塵,遮蔽天地,馬兒被灰塵嗆得不住打噴嚏。等汽車駛過去,灰塵落滿身,我們已變成灰頭土臉的人。

管理我們這一隊馬車的頭領是洛桑,他的裝扮也確實像個領導。洛桑著土黃色的軍衣軍褲,腳上穿草綠色球鞋,身上背著掉了一塊漆的水壺。他走在路上挺著胸脯,昂揚著頭,高聲鼓動我們:“驅逐印度侵略軍,保衛幸福生活。”洛桑時而跑到車隊前麵,時而又給車隊殿後。在他的一聲聲鼓動下,我們都覺得自己正在去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不覺得辛苦和勞累。

中午,我們停在路邊開始生火煮茶。二十多個人圍坐在一起,喝著清茶相互進行介紹。當他們得知我還是個沒有還俗的僧人時,起初有些不太相信,確認後就不再喊我的名字了,大夥都稱我為“先生”。這外號讓我覺得別扭,可是我們這支運輸車隊裏卻傳開了。我跟隨的馬車夫叫索朗,是個中年人,個子矮小卻敦實。也許是他剛把辮子給剪掉,頭發齊齊地將雙耳給遮住,加上脖子短,總給我一種猥瑣的印象。很多人雖然進行了介紹,但我隻記住了幾個人的名字。

說實話,上午我們被分隊時,我的眼睛在人群中尋找麻予的女兒,可一直都沒有找到。失望占據了我的頭腦,它的寒氣把心冰凍成硬硬的,在胸口處梗著。直到出發走了幾個小時的路程後,我的心情才從那種疼痛中解脫出來。過後我感到這是多麽的可恥,內心裏一直在懺悔和自責。我一路輕聲念誦《懺悔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