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江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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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地的兒子雙全周歲那天,一幫子工人正好把一根根冬瓜粗的水泥杆從鎮上運過來,在堤壩上隔幾十米栽一根。傳聞已久的通電正式成為事實。電線杆上的線剛牽上,小翠的黑白電視機就買了回來。老顧是江心洲最早談論電視機的人,可江心洲的第一台電視機,既不是老顧買的,也不是吳家富買的,而是保地頭一個抱回來的。

通電之後,她相繼搬回了洗衣機、電冰箱和電風扇,東西從渡口被吳保地和吳家義抬著回家,這些在太陽底下發出的耀眼光芒的華貴東西幾乎每個江心洲人都情不自禁地伸手一試,那種光滑並冰涼的感覺使江心洲人感慨萬端:

好東西就是滑手!

馬小翠的揮霍比吳家富那藏得不見天日的錢更能使人產生敬畏和莫名的傷感以及隱隱的疑惑。家富用錢像擠牙膏,他作為江心洲的傳奇,始終為人低調、生活樸素,可馬小翠的錢簡直不是花不出去是甩出去的,她的做派使人相信她的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現在,江心洲有十幾戶人家都欠著吳保地的錢。原來來借的時候,三十五十的,倒也不算多,時間一長,保地把賬一理,才發現外麵欠著自家快一千了。

馬小翠不斷地聽崇拜者冠冕堂皇的奉承話,也不斷遭到小偷悄無聲息的造訪。頭一回是保地清晨下地時沒有鎖門,小偷溜進他們的房裏,從熟睡的她身旁將門邊的一張桌子抽屜裏的東西全部擄空。所幸裏頭隻有一些梳子剪刀和頭線。第二次是在大白天,馬小翠和她的麻友們正為一張有爭議的牌吵吵嚷嚷時,小偷從後門進來,拎走了馬小翠一隻旅行包。當天晚上,馬小翠才發現失了竊,這一回,她對著門外的空氣怒不可遏地放開了嗓門揚言:

我能把錢放在包裏等你這個狗雜種來拎?

當她和保地一起想列出一個嫌疑犯名單時,才不得不苦惱地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