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下的村莊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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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在書中所說的那樣,當我在城裏為了生計到處奔忙時,我的思緒時時回到那遙遠的藏族村莊——我相信有許多人都會跟我有同樣的感受。

為一個陌生的村莊寫一些東西的作家很多。人們走進一個寧靜純樸的村莊,看到了些人和事,就有了許多的感慨,於是就回來趁熱將那些感慨傾訴出來,成為一篇美文或者別的什麽,以此作為對村莊的懷念、懷想、頌歌什麽的,村莊與一個作家的關係便就此告一個了結。

而我與我的村莊似乎結下了不解之緣。我時常回去,那裏有那樣多能喝酒、會唱歌、善跳舞的康巴弟兄們,就像一群時常都需要碰麵的老朋友。我不回去,他們就經常打電話來催。剛才,就在我打開電腦寫這篇小文章前,湯滿村的好兄弟吹批便打了一個電話來(你們在本書中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說在電視上看到我了,問我什麽時候回去。我從電話裏似乎已經嗅到了湯滿村親熱的氣息,一種被人惦記的親情。我說快了快了,不是這月就是下月。

他們在喝酒的時候,會想起我,因為我經常和他們宿醉到天亮;

在火塘邊,他們也會想起我,因為我們曾經圍擁一個火塘;

在唱歌跳舞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呢?我不知道。因為我跳不來他們的舞蹈,唱不會他們的歌謠。

但是我可以寫文章懷念他們,描述他們的生存狀態,記錄下一些快要被遺忘的東西,讓更多的人讀到遙遠村莊的一群人的種種生活細節,並使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獲得更多的理解和尊重。

一個作家為一個村莊能做的事情,大約就隻有這些了。和雪山下一畝青稞地一季的收成,其價值大體相當。

範穩 二〇〇四年八月於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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