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猎杀

第二十五章 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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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去探险吧?安德鲁斯叔叔!”欧阳凯冷声说完,将安德鲁斯反拧着按倒在**,用床单熟练快捷地将他绑了个结实,一把扔进洞里,自己跟着跳下去。手电筒照射着长长的甬道,那甬道果然正通往大坟的下面。

幽暗的墓园里,只听到微风吹拂着松柏树时发出的沙沙声,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引来一声断喝:“谁?”

黑暗的小屋前人影一闪,守墓人安德鲁斯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的强光电筒紧张地四处扫射着。

墓园里除了松柏树,就是那两座豪华的大坟,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安德鲁斯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要进屋。

“安德鲁斯叔叔,您的警惕性可真高啊!”

一个声音从安德鲁斯的上方传来,安德鲁斯吓得浑身一激灵,未等到手电筒抬起来,一个身影已经敏捷地从屋顶跃了下来。

“是你?”安德鲁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是我。”欧阳凯笑呵呵地站在安德鲁斯的身前,“凯伦小姐不放心您这么大岁数一个人呆在荒郊野外,派我来看看。”

“鬼才相信你的话!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安德鲁斯冷声问道。

欧阳凯并不着急似的,笑吟吟地望着安德鲁斯:“别管我是谁了,告诉我你是谁吧?”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安德鲁斯警惕地看着他。

“谷敦先生家的前任管家,现任的守墓人吗?”欧阳凯冷笑着,“那应该称作你的公开身份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赶紧走吧!我不会追究你,否则我就要报警了!”安德鲁斯目光闪烁地说,“深夜侵入谷敦先生家的墓地,要是让谷敦先生知道,这罪行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原本我是不想对老年人动手的,可您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逼我!”欧阳凯冷声说道,身体快如闪电般跃到安德鲁斯跟前,一掌砸在他的颈动脉上。安德鲁斯连吭都没吭一声便瘫软在地上,被欧阳凯连人带手电筒拽进居住的那间小屋。

小屋里一股潮湿的霉臭味道让欧阳凯不禁皱了皱眉头,手电筒扫过整个空间,目视之处,他发现这房子实在不大,充其量只有十五平米。

屋里放着一张单人床,旁边是一个斑驳的写字台,台面上堆着各类书籍。剩下的空间里,右侧有一个小容量的旧式冰箱,挨着的是一个圆形的小餐桌和一把破木凳子。

餐桌一旁是一个长条的水泥台,台上放着一个半旧的电磁炉,再旁边是一个小烤箱。一摞散乱的餐具堆在烤箱的旁边,紧挨着的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里装着奶油、蜂蜜和各色G国特色调味料。整个小屋除了这些东西,再无他物。

欧阳凯抬起手,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夜光手表上,启动一个隐秘的按钮,表盘上显示日期的小电子屏幕上立刻出现另外一种数据。

欧阳凯紧盯着那组数据,在房间里四处徘徊,最终停在安德鲁斯的单人床边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自言自语地笑道:“铁匠啊铁匠,你小子要是早把这装备研究出来,我也不会在皮尔斯的卧室里驴似地敲来敲去找暗道入口了!”

一旁的安德鲁斯哼了一声,慢慢醒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望着欧阳凯。欧阳凯走到他跟前,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着他的脸,笑着说:“安德鲁斯叔叔,我发现这里有个暗道,是您主动告诉我入口呢,还是我自己找?”

“你胡说什么?这里哪儿有暗道?”安德鲁斯惊慌地回应,“你赶紧走吧!我不追究你就是了!”

“好吧。”欧阳凯一把将安德鲁斯拽起来,将他的脸按到电磁炉上,“现在你决定吧,是喜欢蜂蜜口味的,还是喜欢多放点儿奶油?”

“你……你是谷敦先生派来的吗?”安德鲁斯挣扎着问。

“多放点儿辣椒粉吗?”欧阳凯的手指按在电子炉的开关按钮上。

“我……我不能告诉你……”安德鲁斯几乎是在哀求了。

欧阳凯按动了开关,“滴”的一声,电子炉开始启动,强烈的灼烧感一下子侵入安德鲁斯的整张脸,他惨叫一声,手指着自己的单人床床边:“那里!在那里……”

“我知道在那里,我连那个暗道通向哪儿都知道!”欧阳凯关了电磁炉,将安德鲁斯拽到单人床边,“可是怎么打开入口呢?”

安德鲁斯极不情愿,但是绝对没有不遵从欧阳凯的勇气,他将手伸向床头的写字台,按动了写字台桌面下面的一个按钮,床边的地板发出轻响,一整块地板砖沉了下去,接着向左推移,闪出一个洞来!

“我们一起去探险吧?安德鲁斯叔叔!”欧阳凯冷声说完,将安德鲁斯反拧着按倒在**,用床单熟练快捷地将他绑了个结实,一把扔进洞里,自己跟着跳下去。手电筒照射着长长的甬道,那甬道果然正通往大坟的下面。

按了一下暗道墙壁上的一个按钮,入口又缓缓关闭,欧阳凯推着安德鲁斯一路沿着甬道往前走。

“刚才你躲在我们脚底下偷听我们说话,等凯伦走了,你才急匆匆地往小屋子里赶,差点没露馅儿!你腿脚不慢啊?身体好像也不老,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听见你咳嗽!”欧阳凯押着埃德鲁斯,一路调侃着。

“该死!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安德鲁斯带着哭腔,哀嚎着边走边问。

“回头你要是有时间,多看看科普杂志吧,有些小发明的确不错。”欧阳凯心情不错地说着。

要不是时间紧迫以及敌我之分,他很有兴趣给安德鲁斯解释一下铁匠新造出来的小设备。那新款的夜光表除了拥有和以前一样的那些小功能之外,铁匠又加了个新功能:它可以探测地下数米范围内的土地密度,刚刚和凯伦一起来的时候,欧阳凯就在无意中用这小设备发现凯伦母亲的大坟下面是空的,又在回来的路上一路探测出甬道的路径。那甬道的尽头就在小屋子里,要不他又何必去而复返呢?

甬道的尽头又是一道黑色的铁门,铁门把手上方是一组密码输入键盘。

“密码。”欧阳凯推了推安德鲁斯。

“年轻人,你真的想知道里面的秘密吗?唉!但愿你真的是斯蒂尔加纳的人,那样的话,我就算是死了,也可以解脱了!”安德鲁斯绝望地哀叹着,说出了那道门的密码。

黑色的大铁门以侧移的方式缓缓地打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来。欧阳凯抬起手中的手电筒,朝里面的空间扫射过去,密闭的空间只有一个小小的排风扇运转着,四面八方是厚厚的隔音材料层,顶上是一盏蒙着灰尘的白炽灯。

灯的旁边还挂着一个类似于扩音喇叭的装置,光柱之下,墙角里有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木制马桶,旁边是一张破木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个残存着残羹剩饭的餐具……手电光最终定格的瞬间,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空间靠里面的一侧正用铁链条锁着一个人!那人坐在一张破椅子上,双手和双脚都锁着长长的铁链,满头的白发遮着整个头部,实在看不清楚面目,浑身上下裹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也看不出性别来。

欧阳凯一下子想到当兵时从战友手里借来的那本《笑傲江湖》,金庸先生笔下描述的那位被关在西湖底暗牢中的任大教主,大概就是眼前这副景象了,只是现在这铁笼子里的人身材瘦小,不似任教主那么魁伟罢了。

“这是谁呀?”欧阳凯心里忽然一动,但还是扭过脸去问安德鲁斯。

铁笼子里的那个人忽然听到陌生人的声音,身体一震,一下子从破椅子上跌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叫,是个苍老的女性的声音!欧阳凯心中一震,感觉那人与自己想到的那位已经有八九分接近了……

“谷敦夫人,我要祝贺你了!”安德鲁斯说出这句话来,却更像是在给自己报丧。

欧阳凯的心跳加快了不少,他迅速用手电筒扫射四处,找到了这地下室的电灯开关。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暗室还是略微亮堂起来,倒在地上的“谷敦夫人”挣扎着用双手扯开面前蓬乱的头发,竭力朝欧阳凯的方向望过来。

欧阳凯和凯伦来的时候,看见过墓碑上谷敦夫人的照片,可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照片上的那个贵妇人与眼前的这个女人联系起来:苍老的面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皱纹之间的缝隙里充满了污秽,一双眼睛暗淡无神,眼角全是污浊的眼屎……

“您是……谷敦夫人吗?”欧阳凯不确定地望着那个老女人。

“你是……谁?”那女人嘶哑的声音传到欧阳凯的耳朵里,同时竭力地用昏花的老眼分辨着欧阳凯的五官,可还是看不清楚,她只得挣扎着坐回椅子上拼命地喘息着。

“我是凯伦小姐的……朋友。”

“凯伦!我的凯伦!她在哪儿?她在哪儿啊?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刚才是和凯伦一起来的是吧?我的女儿,她在哪儿?”谷敦夫人忽然疯了一般扑向欧阳凯,可那铁链条将她狠狠地拽了回去,她挣扎着又爬起来,最终却因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

“您刚才说,您在这里可以听见我的声音?”欧阳凯下意识地望了望白炽灯边的那个扩音装置。

“若不是有那个东西,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谷敦夫人悲切地说,“我还活着,就是因为可以在凯伦到墓地来看我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啊!”

谷敦夫人哭了起来,欧阳凯看得于心不忍,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而且对于整个事情的好奇心也达到了顶峰。他走到谷敦夫人的跟前,说道:“谷敦夫人,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听您详细地讲一下您的遭遇。”

“可是你又是谁呢?你真的是斯蒂尔加纳派来的人吗?”谷敦夫人停止了哭泣,近距离地看着欧阳凯,“我刚才听见你和凯伦的谈话,你说你是她的……保镖?”

“谷敦夫人。”欧阳凯正色说道,“首先坦诚地告诉您,我来这里,与斯蒂尔加纳·谷敦先生并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我的真实身份,我想您或许可以理解为我是凯伦小姐的朋友。但是有一点请您相信我,我是您可以信赖的人,也愿意为您解决眼前的麻烦,让你们母女可以早日相见。但还是刚才那句话,您要告诉我整个事情的真相。”

谷敦夫人点点头,许久没有说话,仿佛在犹豫,目光又望向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安德鲁斯,神色中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欧阳凯转过身去,一掌将安德鲁斯打晕过去,又回身笑道:“您看,反正我来也来了,不管这个安德鲁斯的主子是谁,我也肯定是把他得罪了,事已至此,我们算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了吧?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谷敦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欧阳凯缓缓地说道:“年轻人,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是我有预感,你不是坏人。我的预感来自于你和我女儿刚才在上面的对话,她那么相信你,主动提出要让你帮她杀……一个人,她说过你是可以帮她的,你有这个能力……你为什么没有答应她?”

“因为我早发现了这座大坟下面有问题,谨慎起见而已。”欧阳凯笑着说,“可是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凯伦要我杀的人到底是谁呢?”

“阿布都克!那个该死的阿布都克!”谷敦夫人忽然咬牙切齿地说出一个名字。

一时间,欧阳凯热血沸腾,这正是他盼望着出现的结果!此时,他更是充满期待地看着谷敦夫人。

“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顾及什么了,年轻人,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吧。”谷敦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仿佛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过了片刻,她才说出自己的全部故事。

“阿布都克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时,我和丈夫斯蒂尔加纳正面临着感情危机。那时候,他举兵哗变,在关键时刻帮助左翼政权夺得了国家的执政权,并且荣升第一军团司令官,正是意气风发、事业上顺风顺水的时候。可是他太在意自己的工作了,要么就整天忙在自己的司令部里,要么就到G国中央大厦里和他的那些政友们交流沟通……他从来不跟我和贝克斯有过多的交流,即使是深夜回到家里也是自己闷头大睡,第二天天不亮又走了。那时候我只有二十八岁,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有一个正常女人在生理和心理方面的需求,可是他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后来,阿布都克到了斯蒂尔加纳身边,斯蒂尔加纳和他一见如故,他的如簧巧舌把斯蒂尔加纳哄得团团转。斯蒂尔加纳把他安置在司令部下属的作战研究部,只要一闲下来,两人就在一起畅谈不休。除了在司令部谈,有时候斯蒂尔加纳还会把他带到家里来,和他边喝边聊。那时候贝克斯恨死这个阿布都克叔叔了,认为他抢占了自己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对阿布都克的态度很快又有了改观,因为从第一次之后,每次阿布都克来都会给贝克斯带好多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那些东西可真是投其所好,贝克斯从来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过这么多喜欢的东西。有时候贝克斯跟我说,他喜欢阿布都克叔叔胜过喜欢父亲,我听了只是一笑而已。

“那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也更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阿布都克这个野心家的阴谋。

“斯蒂尔加纳还是整天忙于他的事业,阿布都克倒是清闲得很,因为只要斯蒂尔加纳离开司令部,他就再也无事可做。他先是以串门的方式拜访我们家,有事没事地给贝克斯带些小玩意儿,哄孩子开心,然后又有意无意地和我攀谈。不得不承认阿布都克的口才,他总是能说出许多让我开心的话来,言谈之间又总是那么体贴入微,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么有意思的一个男人,渐渐地和他熟络起来。现在想来,我是多么的愚蠢啊!”

“也就是说,在您最需要男人的温情的时候,阿布都克钻了空子?”欧阳凯看着一脸尴尬和痛苦的谷敦夫人,现在就连他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是的!”,谷敦夫人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我那时候需要他那样的男人,而不是冷冰冰的对我毫无关切之情的丈夫。一次,贝克斯被卫兵带去玩耍,我和他……做了那种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荒唐吧?可笑吧?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敢勾引司令官的夫人!一个司令官的夫人居然在丈夫的辖区内和另一个男人搞在了一起……”

“他的目的呢?阿布都克肯定有他的目的吧?难道只是为了女人?”欧阳凯平静地问道。

“你了解阿布都克?”谷敦夫人吃惊地望着欧阳凯。

“从你女儿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些。”欧阳凯只能这么回答。

“是的!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做任何事总是目的明确。”谷敦夫人一脸怨恨地说,“他知道我的娘家——海瑟家族是G国的大矿产商,他最终以公开我和他的苟且之事相威胁,要我去说服我的父亲为他的所谓事业提供资金支持!”

“这就合情合理了!”欧阳凯恍然大悟了,“可是你就那么轻易答应他了?你没想过吗?要是这事情公开了,他不也是个死?”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阿布都克这个人啊。”谷敦夫人恨恨地说,“他若是不那么无耻,怎么有胆子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明知道我绝对不会选择跟他同归于尽的!而这种事情他要是真的公布于众,我死他死都是小事,斯蒂尔加纳怎么办?我的娘家家族怎么办?”

“所以,你们夫妻全都被阿布都克吃定了,斯蒂尔加纳为他提供人身庇护,训练骨干成员,提供武器装备,你去说服你的娘家人给他的组织注入大笔的启动资金。”

“的确如此!”谷敦夫人哀叹着说。

“后来呢?这事情是怎么发展的?”欧阳凯又问,“阿布都克和凯伦是怎么回事?凯伦那么恨阿布都克,难道是得知了你们之间的事情?”

“你以为凯伦是斯蒂尔加纳的孩子吗?”谷敦夫人抬起头,冷冷地望着欧阳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