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儿

肖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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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聂双会的反水,导致鸡鸣山陷落,骆凤玉自杀,肖桂英的队伍损失了大半。伤了元气的肖桂英,便带着队伍撤出了雄县,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与中村正面交锋,在霸州永清一带活动了半年多,抢夺日军的运输车,袭击小股的日军巡逻队,补充着自己队伍的给养。驻廊坊的日军头疼得很,便派重兵围剿,企图一举歼灭,以绝后患。肖桂英便又把队伍带回了雄县高阳一带。她仍旧把队伍化整为零,定期聚集。这期间,在廊坊和保定与日军作战的中央军和八路军,都想整编肖桂英这支作战骁勇的土匪队伍。都先后几次派人与肖桂英接洽,却都被肖桂英婉言谢绝了。1943年秋天,肖桂英的队伍到安新县城外的梁家湾。她在安新县建立了自己的地盘。在几百里的白洋淀,她还组建了自己的水匪。八路军冀中第三独立大队司令员霍铁龙得到消息,征得上级同意,即亲自来与肖桂英联系收编的事宜。

肖桂英得到了探报,知道了是霍铁龙来找她,便亲自到岸边迎了,肖桂英看着面貌清痩的霍铁龙,又看看他身后的两个警卫员,呵呵笑道:“铁龙呀,多年不见,你真是发达了呢。当上司令了呢。爷今日要好好请你吃上一顿酒席。”

霍铁龙四下打量了一下,哈哈笑道:“大姐请我去哪儿吃呢?我知道这白洋淀中的鱼虾可是美味呢。”

肖桂英摆手笑道:“故人相见,爷怎么好拿这些东西打发呢。爷就在安新城内的饭店里请霍司令吃酒。”

霍铁龙以为肖桂英开玩笑:“好!等打走了日本人,我们就去安新县城吃一顿上好的酒席。”

肖桂英眼睛一瞪:“铁龙呀,还等什么打走了日本人?咱们这就进城去吃。”

霍铁龙吓了一跳,惊讶道:“大姐啊,您长老虎胆了?这安新县城的日军有几百号人呢,我还知道,中村可是悬赏了五万大洋要买你的人头呢!”

肖桂英笑道:“有几百个日本人给咱们站岗,咱们才吃得放心嘛。”

霍铁龙看看肖桂英,心中称赞,肖桂英还是当年的英雄气概呢。

肖桂英笑道:“走吧。铁龙,你放心。这是咱中国的地盘。日本人奈何不了咱们的。”

肖桂英带着几个喽啰,就与霍铁龙进城了。到县城有十几里的脚程,二人一路攀谈,各自讲了别后的情况,肖桂英先自问到了票儿,霍铁龙说:“票司令投奔了祁国英的部队。已经有几年没有联系了。”

肖桂英笑了:“票儿的队伍到底是不经打呢,只剩下了他一个光杆司令了,也只能仰人鼻息了。他如何不来投奔我呢?或许他真是不好意思呢。”

霍铁龙笑道:“大姐惦记票司令呢?”

肖桂英毫无顾忌地点点头:“是呢,不瞒你说呢,爷总是梦见他呢。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大家都是枪林弹雨,过着命悬一线的日子,想不出还能不能与他见面呢?”

一行人进了城,霍铁龙就惊讶地知道了,安新县的“兴隆饭庄”竟然是肖桂英开的。肖桂英告诉他,这安新城内有她好几个据点呢。

肖当家的来了,饭庄老板自然接待隆重,鲜鱼活虾,冷拼热炒,摆了一大桌子,老板还启了一坛陈年的老酒。霍铁龙感慨道:“肖大姐呀,我已经好几年没吃到过这么好的东西了。我嗓子眼儿都伸出手来了呢。”

肖桂英举起了酒杯,哈哈笑道:“霍司令,你们打日本有功。爷先敬你一杯。”

霍铁龙忙笑道:“不敢,不敢!肖司令也是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英雄呢。我敬肖大姐一杯。”就一饮而尽。

酒桌上连连举杯,霍铁龙推心置腹讲了许多道理,可是肖桂英终是不肯与八路军联合。肖桂英摇头说:“铁龙呀,八路军与中央军都先后派人来过,也认真谈过几回,爷都谢绝了嘛。既然今天你也来谈这事儿呢,爷索性就直爽说了吧。既然我们都是打日本鬼子,爷何必要依附于谁呢?再则,爷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再找个爷来管着爷。铁龙呀,咱们今天不谈这事儿了。喝酒!”

霍铁龙苦笑了,只好打住不谈。

吃罢了酒席,肖桂英送霍铁龙一路出城。送到城外十五里铺,前边即是浩渺的白洋淀,霍铁龙拓展了目光去看,只见芦苇丛丛,莲蓬多多,水鸟飞起飞落。真是一幅淀上秋景图呢。肖桂英打了个手势,身边的喽啰便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顷刻间,芦苇**里就箭一般驶出三条小船,每条船上,都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喽啰。三条船在岸边稳稳地停了。肖桂英拱手笑道:“铁龙啊,依照你司令的身份,我派三只船威风送你。一路保重。再往前驶过五个河道,便是你们的根据地了。”

霍铁龙与警卫员上了船,拱手道:“谢谢大姐的酒宴。日后大姐顺路到了我那里,铁龙一定倾囊相请,与大姐一醉方休。”

肖桂英摆手笑道:“铁龙呀,区区一顿小酒,不必记在心上呢。你如果能见到票儿,就说爷想见他呢。”

霍铁龙笑道:“放心吧,我见到了票司令,一定把大姐的话带到。后会有期。大姐保重。”

三条小船就鱼贯驶进了芦苇丛中。

肖桂英就一直在安新一带与日军周旋。又是几年过去,她的队伍逐渐扩大了。到抗战胜利这年,肖桂英的队伍竟然有了千余人。周边的一些土匪和水匪绺子,也都被她先后收编了。霍铁龙解放后曾经惋惜地说过:“唉!如果肖桂英能在抗战胜利后与我联系,或许我还有可能说动肖桂英,接受共产党的改编。肖桂英的人生道路,或许便会有了另一番景观。真是可惜了机会呢。”肖桂英后来也曾说过,抗战胜利前夕,国民党和共产党都派员与她联系接洽。共产党并且保证她的队伍不被整编,给她一个独立大队的番号。只是她不愿意被人管束,都先后拒绝了。

解放战争期间,肖桂英的队伍游离于国民党与共产党之外,不介入双方的战事。或许她真的匠心独运,想过那种“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超然世外的日子呢,可是世间何曾有过这种不偏不倚的日子嘛!多年后,肖桂英再遇到票儿时,肖桂英的队伍已经成了共产党的重点清剿对象。世事如棋局,白云苍狗,这或许又是一个性格即命运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