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盛宴

§第三十八節 石門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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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陰城西南三十裏有座石門山。山上有一石洞,高3米,寬5米,深近20米,人稱石門。

石門是古代一條由平陰通東阿的交通隧道,為東周時期人工開鑿,距今已有二千多年的曆史。明代後就已失去了它的交通價值,而變為一個景點。

明人有詩雲“嵯峨天際望雲門,終日閑雲任吐吞。力士何年開混沌,斜陽幾度照黃昏。”然而,石門並非“終日閑雲”,《平陰縣誌》載:“春秋隱公三年,齊鄭盟於石門。”這也許是發生在石門的一件最重要的事。也許,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感天動地的故事,但這些故事都早已為人所淡忘。有一事,人們記住了,那就是唐代大詩人杜甫的到來。李白、杜甫的好朋友張叔明(號竹溪六逸)隱居於石門下,杜甫思念老友,前來拜訪,寫下了兩首當其衝《題張氏隱居》詩作。一首為七律,一首為七絕。七律詩不僅寫出了石門山的幽深和美麗,更頌揚了張氏“不貪”及“遠害”的高貴品質。七絕寫朋友相見情味相投、舉酒相祝的興致,表達了“歸醉”與“無求”的閑適情懷。雖然,這兩首詩在杜詩中不占什麽重要地位,但也足以使平陰和我輩為之自豪。

明代閣老於慎行寫過一首題為《石門道中》的詩,詩人麵對的再也不是杜甫眼中“伐木丁丁山更幽”的美景,而是萬山木落,遠樹殘霞,斜日荒丘,當年“車馬日紛紛”的景象早已遠去。而詩人自己正“淒淒衣袖單”,獨自行走在石門道的風雨中。“人家酒樹隔,山徑草花寒”,“千秋往來路,立馬一長歎。”詩人正值被貶出京,回家賦閑,看到千古石門的荒蕪景象,千種思緒,萬種感慨,盡在一“歎”之中。

在我的印象中,這是於慎行寫得最好的詩,情真意切,動人心弦。我來到石門,長長地駐足在石門前,忽然記起於氏的詩,幾許感慨油然而生:兩千年來,有多少人從這石門中穿過,這中間有平民百姓,有達官貴人,有山間隱士,如今他們又在何處?人生於天地之間,百年一瞬,形同蜉蝣,人的一切的努力和奮鬥在悠悠時光的長河裏,都表現為一切價值的非價值、一切意義的無意義,這又怎能不讓人“立馬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