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盛宴

§第十九節 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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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的一生是靜美的,麥子的一生則是渾宏而悲壯的。

麥子是秋分時節落地的。她是秋的幺女,自然得到秋的厚愛。土地整得平平的,土壤耬得細細的,底肥施得足足的。一壟壟的麥畦,像錦緞,像麗紗,泛著白亮的光。這就是秋為女兒精心鋪就的溫床。

麥子剛剛睜開眼睛,秋就溘然長逝了。麥子不得已投進了冬的懷抱。冬就像一個冷酷無情的繼父,麥子從冬那裏得不到一絲的溫暖關愛。冰冷的水漫過麥子的頭頂,浸透她的全身,麥子被凍得渾身顫栗。麥子用渴求的目光祈望著冬。冬發出歇斯底裏般的狂笑,漫天扯過一床雪被,把冷酷嚴嚴地蓋在麥子的身上。冬要致麥子以死地。麥子掙紮著伸出細嫩的手臂,撕破雪被,拚命吸收太陽微弱的光熱;努力把根須往下伸,直到黃泉,汲取著大地的熱力。她漸漸成長起來,出落為一個漂亮的少女。麥子命運多舛,除卻天災,更有人禍。伴隨著新春的鞭炮聲,成千上萬的人湧向麥田,敲鑼打鼓唱大戲,麥子遭到了更殘酷的**。

嚴酷的令人窒息的雪冬過後,人們發現那些幹枯的柳枝突然透明起來,幾天就泛出幾分嫩黃,河中的堅冰也漸漸融化,空中掠過一抹燕子的剪影,牆角下的鬱金香在微暖的風中一朵朵寧靜地舒展開來,春的信息給人一陣陣的驚喜。這時,小麥再也按捺不住興奮,全身的骨節都哢哢作響,全身的熱血在奔湧。她生命的春天來了!瘋狂地拔節,瘋狂地生長。

然而,想不到垂死的冬又猛然殺了一個回馬槍,一聲倒春寒令整個世界再度為之顫栗。蘋果樹的花苞還沒有綻開就凋謝了,小鳥的羽翼還沒展開就凍僵了。然而,小麥沒有驚慌,沒有畏懼,所有的災難對於頑強的麥子來說都是那樣平常,她堅信希望就像太陽每天早晨必然升起一樣,春天的來臨是必然的。她所有的手臂都化作銳利的青鋒,給予殘冬最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