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盛宴

§第六十四節 是真名士自風流

字體:16+-

——記山水畫家畢德華

說德華風流,自然不是說他具有毛氏橫空出世的風采,也不是說他有唐伯虎三點秋香的浪漫,而是說他身上透著一種真名士的儒雅之氣。

略識德華的人,對我的這種說法會很不服氣。我知道,他們的不服氣自有不服氣的道理。從其出身看,德華和我一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窮哥們,即便經過幾十年的櫛風沐雨,也沒有完全洗盡與生俱來的“草腥氣”、“土渣味”;從其尊容上看,沒有軒昂的身材,實屬潘長江之類的“濃縮的精華”。因過度中辣,又爆了一臉的豆豆,其坎坷不平狀讓人一下子聯想起那千百年風雨剝蝕而形成的黃土高原;從其多年的生活狀態上看,德華似乎又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懶散酒鬼”。多年來,德華以畫畫為生,別無他務,老婆孩子,一家四口,過著十分拮據的日子。“搖落深知宋玉悲”,當年,其清苦之狀,常常讓人不由得發出幾聲歎息。

德華並非沒有發財致富的機遇,他也未必有君子固窮、視金錢如糞土的清高。他和梵高一樣,有一位有錢的兄弟。兄弟曾給予他不小的幫助。可惜,德華深陷於藝術不能自拔,被藝術之“美色”勾了魂、迷了眼,錢就是在他腳下,他也視而不見。對其兄的作派,其弟也隻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份了。

德華天性懶散,又好嗜酒,他給自己取了一個雅號,叫“懶散酒鬼”。這一雅號,並屢屢落在他的藝術大作上。德華的生活極為消散,不煉金丹不坐禪,不為商賈不耕田,起床沒早晚,創作沒正點,時間可隨意打發,也可隨意消受,一切隨心所欲,無拘無束。他唯一所喜歡的就是閑來寫幅青山賣,賣得碎銀作酒錢。我是他重要的酒友之一,一喝就喝得天昏地暗,酩酊大醉。醉中的德華,常常會“胡言亂語”一番,對那些不太順眼的人,會說些不留情麵的話。為此,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我常勸他多說好話,不要給自己樹敵。但他依如故我。他說,讓自己的說假話比讓自己吞蒼蠅還難受。性格是人的基因,不是隨便能改變的,但,如果真改了,也就不是德華了。率真,這是德華的壞處,也是他的可貴。一個能說真話的人,總比那些偽君子可愛、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