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棵饅頭柳

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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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接到一個很古怪的電話。

“喂,您好!我是一個司機,出租汽車司機,上個月您打過我一次‘的’,您肯定把我忘了,我可還記得您,您坐在我旁邊,一路跟我聊天,我說我在電視裏看見過您,您起頭還愣說我是認錯人了,可後來,我連著說出您好幾篇小說來,您看我是個讀過您幾本書的人,這才承認下來……您想起來了嗎?對對,胖胖的,圓臉龐……真對不起,這麽地忽然來打攪您,是這麽回事兒,今兒個收車回家,出了檔事兒,本來應當說不算什麽大事,甚而至於,還得算是件好事,能給我帶來表揚、獎勵什麽的……是在我那車的後座上,發現了一個挺高檔的女士手袋,名牌貨,我當然立馬打開了,看裏頭都有些什麽,好發現個線索,及時地送還失主……我後來沒馬上開車去找失主,也沒去車隊,您聽著呀,我鎖上車,拿著那手袋進家了,一進家門我就跟我老婆說,這事怪了,難辦了……原來,那手袋裏,除了一個化妝盒,一包揩麵紙,並沒有錢包什麽的……您別誤會,我能那麽想嗎?手袋裏不放錢,這也是可能的,沒放錢,光這包也值不老少,也該及時給送去,對不?可在屋裏燈光底下一細查,我就傻眼了……那錢包裏,還有張飛機票!是呀是呀,有了飛機票,那不就有失主的線索啦?我仔細地辨認,名字是英文,認不大準,航班呢,是今天下午七點多的,那班飛機早飛走啦!在我發現它的時候,想退票都退不了啦!您說這沒關係?上交公司沒關係?唉,要是沒底下我跟您說的這條,那興許確實沒關係……

“您想得到嗎?那張機票是撕成兩半的!……沒錯,我哪兒顧得上吃飯,我老婆也陪著我瞎琢磨起來……當然,我們也是那麽估計,準是有人劫了那機票主兒的手袋,來打我的‘的’,他那裏頭的錢,興許還有首飾什麽的,全取走了,又把機票撕了,然後下車的時候,存心把手袋留在了車上……那麽,是哪位打‘的’客幹的這缺德事呢?我老婆說多半是最後的那一位,那最後一位我倒還記得,是個老頭兒,知識分子模樣,挺麵善的,不會是他!當然,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事也難說……可就真是他,現在到哪兒去找?再說找竊賊也不是我的事兒,我要決定的是,要不要馬上把這手袋送到有關部門……老婆勸我吃了飯再說,倒也是,又沒錢,沒首飾,機票也過期了,急什麽呢?可胡亂地吃著飯,老婆忽然問我:今天打‘的’的,全是男的嗎?我說,全是男的怎麽樣?她說,全是男的,那就趕緊去交,因為,顯然隻有那麽一個可能,就是有男的,劫了那女的……我想了想說,不,也有女的,有單個的女的,好像,還有點妖裏妖氣的……我老婆就把碗一撂,用筷子拍著桌子,連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