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棵饅頭柳

不堪其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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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夜間寫作,上午睡覺,在談自己創作的文章裏,我講到過這一點。當然,這一習慣不可能讓所有欲同我聯係的人都事先知道,所以也偶有上午找上門來的。好在我還堅持一個原則——這倒不是什麽我個人的怪癖,至少北京的同行們大都如此——訪客應事先來電話約好具體時間。因此,凡事先來過電話的,我或我家裏人都會告訴他們上午不宜來訪。凡約好在下午某時會麵的,屆時我一定在家恭候。

那天卻有一位女士一早就跑來,說是在X學院旁聽的,熱愛文學雲雲,定要見我。愛人不忍勸退她,卻忍心叫醒了我,我隻好睡眼惺忪地去廳裏見她。該女士三十來歲的樣子,或者我把她看大了。總之並無妙齡的感覺,穿著打扮似頗新潮,或者當時我不及細察,總之亦無甚特點。問她何事,稱她已知我將去X學院講一次,要我趁便代她求情,求什麽情?原來人家並未錄取她,她現在是你不錄取我我也來聽課——我說你聽了課不就行了嗎?那結業證國家教委又不承認——她說不錄取她就不能住進學院,現在她是住的旅店……我老老實實告訴她,我和該學院並無多大關係,與負責這方麵事務的人更說不上話,但她既找到我,我也就答應有機會時幫她說說。她還談興甚濃,我卻嗬欠連天,不得已下了變相逐客令,她也就走了。

過幾天我去X學院講一課,她果然在座,而且我一講完她就走上來招呼我,很熟稔的樣子,我也就招呼她——實在我也不認識別的任何一個學員。後來係裏負責人招待我,我就順便為她求情,他忙對我說:“哎呀,你可千萬別管她的事!她是那種從小城市來,千方百計要在這裏混成個模樣的女人……”我便埋怨:“那你們為什麽把我的地址告訴她呢?”他用別的話岔了過去,想是被她纏不過,就自己金蟬蛻殼,嫁禍於我了——但當時我也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