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難對滿麵羞

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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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

八爺

八爺的腦袋像個棗核兒。

八爺的腦袋兩頭兒尖,中間圓,且鼓,像棗核兒。這是就形狀而言。當然,八爺的腦袋要比棗核兒大得多,和他的身體還是很般配的。

如果在一個吮淨了的棗核上,刻出眉眼、鼻子和嘴,再用橡皮泥捏上兩個耳朵,然後把這枚棗核兒放大多少倍,那就酷似八爺的腦袋了。

八爺除了腦袋長得像棗核兒——據說當初八爺的腦袋奇大,造成了他娘生產的困難,足月了,又沒有其它的辦法,隻好硬往出擠,結果把八爺的腦袋擠變了形,擠成棗核兒狀了,一輩子也沒有恢複原形——其它部位就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征了。

八爺的家在村子的最東頭兒,一個人過。老光棍嘛,可不一個人過咋的。

八爺有土房三間,很破。東倒西歪的,老看著要塌,老也不塌。讓人不敢久看,看久了心裏就急:咋還不塌呢,他娘了個腳的!

房破,院子卻很大,八爺在院子裏種上玉米,每杆玉米旁邊都點上豆角,豆角秧纏攀著玉米長,結很多豆角。玉米壟裏種的是山藥蛋。一夏一秋,八爺天天吃山藥燜豆角,鍋的四周再貼滿玉米麵餅子。八爺的牙沒幾顆了,卻吃得很香。

院子裏除了玉米、山藥和豆角外,四周還有幾棵杏樹。全村最好的杏樹。杏長得很大,肉多,水足,色好,核有甜仁和苦仁。

我和另外幾個穿開襠褲的崽子總惦記著去偷八爺的杏。八爺坐在院子裏,把棗核兒樣的腦袋靠在一棵樹幹上,眯縫著眼,不一會兒就傳來滾雷般的鼾聲。這時正是我們開始冒險的最好時機。

幾個崽,猴似的竄上杏樹,不分青紅皂白地摘。背心下擺塞進褲衩裏,再把摘下的杏塞進背心裏。因為驚慌,常把樹枝掰斷,“哢”地一聲。八爺醒了。

八爺像被煙頭燙了屁股,從地上彈起來,先把流到下巴上的口水吸進嘴裏,然後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