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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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青春的門檻》當然不能用姚慶章的筆法來繪製,但也不能太抽象,倘若變形到畢加索《亞威農的少女們》那種程度,也不行;太古典,太正規,太具象,又不甘心;或者用一種黑白對比強烈的版畫風格處理最好,但過於追求裝飾趣味,則又失之於淺薄和俗麗了!是呀,玩深沉,玩憂鬱,可一個二十歲的男子,你讓他玩什麽好哩?深沉和憂鬱,難道不是這個年齡最高雅的遊戲嗎?

“劍把兒!尋摸什麽呢?”

一聲大叫把蒲如劍從畫思中拽了出來。蒲如劍在去往地鐵站口的馬路邊上,遇上了外號“ruibin”的中學同學,那外號如非要用漢字表達隻好勉強寫成瑞賓。瑞賓身材高大,卻一副衣衫晃**的沒筋乏力的慘相,大鼻子上總冒出幾粒青春痘,一笑,門牙各齒之間都有火柴棍寬的縫縫。瑞賓根本沒參加高考,說是打算找個職業,可一時也還沒落實,不是他挑職業,倒多半是職業挑他。

“你小子!”蒲如劍見瑞賓左腮似乎有點紅腫,便問,“怎麽,又挨誰揍啦?”

“他媽的!”瑞賓說,“還不是大蔥他們一夥兒!玩‘強者’玩不過我,全栽到我手裏,他們就‘革命’,我哪鎮得了他們,一場混戰,饒讓他們把贏的錢搶了回去,還吃了好幾拳……”

所謂“強者遊戲”,是用一張大圖,擲骰子看點在圖上走步,圖上是一格一格的地皮,頭一輪是誰走到哪塊地皮就可以用錢買下那塊地皮,再一輪是誰走到別人地皮上就得給人交租,具體玩法還很複雜,還有在地皮上“蓋房子”“設工廠”等等名堂,互相索取種種費用,誰“破產”誰就可以退出,輸贏主要靠擲骰子的結果,技巧很其次,這種遊戲用品在某些商店裏公開地出售。蒲如劍也跟瑞賓、大蔥他們玩過。買來的遊戲用品裏包括一摞假美元鈔票,開頭玩家們均分,玩到後來必有一位幾乎囊括了所有的“美元”,現在看來瑞賓他們已經是用真錢玩這種遊戲了,那就成為地地道道的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