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辮子

護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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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餓。”

他就知道,兒子必定這樣回答。這幾乎成了兒子的口頭禪。兒子上到大三了,周末也很少回家,兩口子對兒子總體上放心,不回家多半是跟一些同學去郊區旅遊,那些孩子裏似乎沒有品質惡劣的,都是獨生子女,“為爹媽也得愛惜自己注意安全”,成為他們的共識,出遊次數多了,回家讓爹媽看手機裏的照片視頻,野遊不冒險,眼神都純真,也就心安。如果手機通話兒子宣布回家來,當媽的就忙個不停,準備出一大桌美食,兒子剛進門便問:“餓了吧?”兒子那照例的回答,並不掃當媽的興,她總能以一樣兒子想不到的菜肴,終究是勾得兒子胃口大開。

這天當媽的回娘家去了。當爸的自己做晚飯吃。他買來鹹帶魚,切成段擱上佐料在鍋裏燜,一股特殊的氣味從廚房彌散到整個單元。如今鮮帶魚不難買,還有幾多人愛吃鹹帶魚呢?他媳婦如果在家,一定會弄鮮帶魚來吃,他是趁媳婦不在家,才敢讓鹹帶魚登堂。那跟他童年的記憶有關。記憶裏總有那麽一股燜鹹帶魚的氣息,坦率地形容,就是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他愛那味道。他童年時,母親燜鹹帶魚,意味著必定配米飯,那是多麽美妙的一餐啊!

那天不是周末,兒子卻忽然在晚飯前回來,進門他就問兒子餓不餓,兒子的回答一如既往。兒子說是去參觀了一個展覽,就在附近,所以回家看看。“媽呢?”兒子剛懂事的時候就愛這樣問他,其實往往兒子他媽隻不過就在衛生間,或者隻是到樓道裏往垃圾桶扔個東西,那也要問。“爸呢?”這樣的詢問似乎很少。

他告訴兒子他媽媽看姥姥去了。兒子用手在鼻子底下煽動:“什麽東西這麽臭?”當爸的就告訴他是燜鹹帶魚呢。“這麽臭的東西能吃?”“那你不是還跟你那些同學去吃過炸臭豆腐嗎?”“那不一樣。我可不吃什麽鹹帶魚。”“不知道你回來。你餓了去吃麥當勞吧。跟你說實話,我路過美式快餐店,老遠就覺得有股怪味道奔鼻孔裏竄,熱奶酪的氣味吧?我就反胃。”兒子心不在焉,進他那房間去擺弄電腦。趁鹹帶魚和電飯鍋裏的米飯都沒燜好,他進兒子屋,說:“能跟你講個故事嗎?”兒子笑了,那表情,顯然是回想起當年,曾騎在他腿上聽故事的情景。一晃,老子就魚尾紋炸開,兒子就比老子還高了。“好呀!再聽個故事也不賴!”他就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