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辮子

美容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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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前,小時工小宋宣布她和老公小尚都不回鄉,讓我鬆了好大一口氣,像我這樣的空巢老人,超過一周沒有人幫忙,生活質量便會驟降。我讓小宋從三十休到初三,初四再來,她卻隻休了兩晚,初二下午四點半就又來幫我。平時,小尚是跟著包工頭搞裝修的,小宋則一天趕三處做小時工,上午是到一處寫字樓裏某公司搞衛生,中午到一位女士家裏收拾屋子再做午餐,下午到我這裏,收拾屋子,做晚飯,有時還要洗衣服。

初二那天來了,我跟她說:“何必跑來?冰箱裏有現成的,取出擱微波爐轉轉就成。你初四來洗回衣服就好,初五晚上講究‘破五’,你再跟小尚聚聚,也不必來。”她就笑:“聚什麽啊聚!今年不聚了!”這話有點怪,我也沒大在意。

初五她來,先洗了積攢的衣服,然後又包餃子,我說:“這‘五’非用餃子‘破’嗎?我可是一概不講究這些個的。”她強加於我:“還是要包幾個。知道你喜歡吃我蒸的渣肉,給你帶來一碗,放心,不辣的,再給你燜一碗米飯,配一盤青菜。”小宋隻管給我做晚飯,並且準備好第二天中午吃的,她自己一向並不在我這裏吃,所以問她:“今晚你們怎麽‘破五’?你跟小尚還要麻、辣、燙麽?”她說:“就是渣肉米飯,跟你一樣免辣。”我說:“小尚受得了寡淡?”她說:“讓他自己辣去!”這話又怪,我仍沒大在意。

小宋在廚房包餃子,關起門。她有時炒菜會關門,包餃子何必?我從書房去廳裏續茶水,忽然聽見她在廚房裏大聲粗氣打手機。四川人,尤其四川農村婦女,多數嗓門大,說笑起來像吵架,本可以不去打攪,但廚房裏麵小宋的聲息,卻分明帶出憤怒,我不得不敲廚房的門,小宋從裏麵拉開門,嘴還在對著手機講:“把大叔都驚到了……啥子瓷磚那麽敲竹杠?再給你劃五千,我這邊就成空缽兒,敲起叮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