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辮子

一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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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爸爸媽媽講過那個故事,好多回了……那是十五年前,還沒她呢,不,有她了,但還藏在媽媽的肚子裏,唉,那時候啊,爸爸媽媽根本不懂得胎教,如果那時候哪怕讓她每天能聽上一段音樂,現在她也不至於讓人譏笑為“五音不全”啊!唉,偏她這麽個“五音不全”的人兒,如今卻成了超級歌迷,最崇拜的歌星,也就是那位在記者麵前坦然承認自己“五音不全”,而且不但不認識五線譜,連簡譜認著也吃力的……好啦,他紅了好幾年啦,如今又一次回到家鄉省城來開大型個唱會,還要在音像書店為他的新專輯簽名售賣,嘩,他那新專輯的主打歌,哼起來怎麽那麽順口?媽媽說:“那是因為音域窄,旋律簡單,所以最適合五音不全的人欣賞。”她懶得跟媽媽辯駁,不過,她倒是還願意聽媽媽再講一遍那個故事……

那個故事,說簡單也真簡單。十五年前,那位歌星還隻有歌沒成星呢,是爸爸媽媽的鄰居,年紀雖然比爸爸媽媽小,說話、行事倒挺老成。那是個大夏天,他敲開了門,叫得好親熱。那時候他跟父母一起住。

“大哥!大姐!”他是來借錢的。

父母覺得他考不上大學,也不找個正經工作,整天瞎吼亂唱的,很厭煩他,除了供他吃飯穿衣,基本上不給他零用錢。那時候他父母工資也很有限,他想買錄音機、磁帶,還想拜什麽師,那些個花費也確實供應不起。他偶爾跑到歌廳裏,在正經歌手臨時不能登台時,給補補缺,掙點小錢,但那些錢到手後,過不了二十四小時,就都會從他手裏漏掉。那天他說,實在是需要錢,他決不能失掉一個寶貴的機會,他想買點像樣的禮物,去拜見一個可能發現他這匹千裏馬的伯樂……他是猶豫了半天,才終於求上這門來的。爸爸媽媽都覺得該支持他,可是,家裏現金都是計劃好了用途的,定期存單又不能動,而唯一的活期存折上,隻有二十塊錢存款……他聽了,馬上激動地說:“這二十塊錢也許就是我的機遇!”爸爸媽媽把那存折給了他,說你取了用吧,不用還了。沒想到,不一會兒,他汗津津地又來了,原來,他到銀行取了十九塊錢,他還回存折,說:“這樣好些,存折還應該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