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之歌

單身女人瑣事紀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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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衛坐在述遺遞過來的、洗得幹幹淨淨的椅子上,點燃了一支煙,然後慢悠悠地對述遺說道:

“老述啊,對我們這邊的事,你是如何想的啊?”

“什麽叫‘我們這邊的事’呢?”

“嘿,我也說不清。上麵領導要我來了解一下你的意見,他們也沒說具體是哪方麵的意見,我估計他們是要我自己來判斷吧。我先問你,你對你的日常生活滿意嗎?”

“我沒什麽不滿意的,以前我老是嫌幹擾太多,現在已經習慣了。”

“那就是不滿意。我再問你一句:要是小廖這樣的青年幹擾了你的生活,你會舉起屠刀來殺他嗎?”

“當然不會,小廖是我的小朋友。”

“可是你在慢慢地殺他!你看見了他的出汗的手,可是你沒看見他那顆流血的心。他這條蠶,已經沒有力氣咬破繭子了,他快悶死在裏頭了。他還在把你當作救命稻草呢!”他猛地站起,雙手亂舞,“天哪,這樣一個青年就要去尋死!你應該去找他。”

述遺想問老衛小廖在哪裏,但老衛已經聽不見她的話了,他起身出了門,他的背影顯得很悲愴。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小夥子會待在紗廠的車間裏。是彭姨告訴她關於他的去向的。他失蹤三天之後述遺就同彭姨議論了這件事,出乎述遺的意料之外,彭姨知道他在哪裏。

述遺已經多年沒有去過車間了,她對那種地方有種本能的敵意,可是這一回,她很快打定主意要去看一下。

他就坐在三車間的車間主任室裏頭,那裏頭一個人也沒有,機器的轟鳴聲從微開的門縫傳進來,他正傾斜著頭在傾聽。述遺進去時,他似乎顯得有點高興地揚了揚眉毛。述遺剛要開口,身後的門就響了一下,幾個額發上掛著飛花的中年女工進來了。她們肆無忌憚地大聲說笑,還來調戲小廖,稱他為“種豬”。其中一個述遺不認識的茄子臉的女子竟然要小廖在地上爬給她看看。小廖做出愁眉苦臉的樣子在屋裏爬了一圈,她們幾個拍起手來。但是茄子臉還不滿意,又要小廖張開口,她拿了一把尖嘴鉗去檢查他的牙齒。述遺看見那女子按住他的臉,用鉗子在他嘴裏敲來敲去的,一邊還嗬斥著叫他不要動。小廖嚇得一臉煞白,拳頭捏得緊緊的。幸虧那女子放過了他,她還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述遺發現小廖鬆開的拳頭裏正是那隻灰鼠,已經死了,一些毛粘在他汗水淋淋的手背上。她突然又聞到了臭氣,奇臭無比,她不由得用手捂住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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