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春风

第七十章 讨债的打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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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丽丽学会了开车,却还是在家里窝着。

王庆芝也劝过她,年纪轻轻的哪能总在家待着,但她根本不听。

她最近总往娘家跑,一待就是大半天,快下班了也不走。

王庆芝不耐烦地撵人:“哪有结了婚的大姑娘总往娘家跑的,国富天天出车那么辛苦,你赶紧回家做饭去。”不撵个三四次不动地方。

其实,两三个月之前肖丽丽就发现了张国富不对劲儿,他早出晚归,动不动就一宿不着家,问他,就说跑车去了,但钱却越来越少。

之前每个月会给肖丽丽五百块钱,让她家用和零花,前两个月一个月给了三百,一个月给了两百。

肖丽丽心大,没往深处想,也没当回事,之前手里还剩点,够花就行。直到有一天,张国富突然回家跟她要钱。

“你手里有多少钱?”张国富一进家门就要钱。

肖丽丽在看电视,正看到法海和白娘子斗法那段,一颗心悬得高高的,替白娘子着急。

张国富问,她随口应了一句“啊”,眼睛还死死眼着电视屏幕,根本没反应过来他问的啥。

张国富见老婆不理他,急了,在屋子里一顿乱翻,找她的钱包。

肖丽丽这才醒过神来,问他:“你找啥?”

“我找钱,出了点儿事,得拿钱去摆平。”

肖丽丽见他衣服皱皱吧吧,头发乱七八糟,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一下子就慌了,“啥、啥、啥事?撞车了?”

张国富一怔,随即点头:“是,人在医院呢,快给我拿钱。”

肖丽丽慌手慌脚地把钱包从柜子里拿出来,颤颤微微地从里面拿钱:“要多少啊?人伤得重吗?”

张国富见肖丽丽被吓到,便道:“不严重,皮外伤,我去看看就回来。”

他接过钱包,把里面的钱全掏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两张十块的,“你早点儿睡觉,不用等我。”

第二天,张国富溜光水滑地回来了,应该是在外面洗过大澡了。

他随手扔给肖丽丽一千块钱,道:“拿着花吧。”

可过没两天,他又要钱,理由是一个朋友得了急病。

再过些天,要好的兄弟结婚要随份子。

这样几次之后,肖丽丽再傻也知道张国富不对劲儿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张国富哪肯正面回答,凶道:“老娘们儿把家管好就得了,少管老爷们儿的事。”

问急了,张国富抬屁股就走人,几天都见不着人影。

肖丽丽有些傻眼,她一直以为自己命好,嫁了个有钱有房会来事儿的老公,可现在才发现,她对他,甚至对他家里一无所知。

婆婆在大姑姐家常住,几个月不见一面。

张国富一出车就是一整天,他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她更是俩眼一抹黑。

想回家跟老妈唠叨唠叨,又不好意思开口。当初老妈那么劝她,让她别急着结婚,多接触接触,了解清楚张国富是啥样人再谈结婚的事,可自己像眼瞎一样,非嫁不可,老妈不同意她就作。

如今结婚还不到一年,张国富就露馅了。

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就是开不了口,老妈一问家里咋样,她就说挺好。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张国富耍钱这事瞒不住了。

那天半夜,肖丽丽睡得正香,突然有人咣咣咣地敲门。

肖丽丽被敲醒了,哆哆嗦嗦地蹭到门边,先确认门是否反锁了,才装做凶巴巴的样子问:“干啥干啥?大半夜的敲我家门干啥?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

门外的人安静了几秒钟,马上大吼道:“跟你个老娘们儿没关系,你让张国富出来。”

“张国富不在家,他要是在家,你以为老娘会出来。”

“你告诉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要钱还是要命,他自己掂量。”说完,一群人叮里咣啷地下楼走了。

门里,肖丽丽吓得瘫软在地上,眼泪哗哗地流,她这才知道,这些日子张国富一系列反常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天一亮,她就跑出去给张国富打电话,可是对方始终关机。

她想了想,又给大姑姐工作的学校打电话,同事说大姑姐正在上课,问她是谁。她告诉对方,自己是她弟妹,家里出大事了,要找她和婆婆,请她下了课马上给自己回电话。

可一直到中午,她也没接到大姑姐的电话。她再打过去,这回是大姑姐接的。

她刚颤抖着声音说出自己是谁,国富出事了,对方就冷漠地打断了她,直接告诉她,成家立业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再来找她,更不要找老太太,老太太最近心脏不好,正在住院,自顾不暇,没精力,更没钱管儿子的事。让他们好自为之。

肖丽丽整个人傻掉了。好半天,她才想起来,应该给张国富雇的两个司机打电话。

她回家翻遍了电话簿,找到一个司机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告诉她,张国富两个月前就把车卖了,自己早不跟他干了。

末了,司机好心地跟她说:“你赶紧为自己打算打算吧,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大不了不跟他干了,你要是不拿个主意,就得被他拖累死。”

那天,肖丽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娘家的,一进门,抱着她妈就开始哭。

王庆芝吓得心脏突突直跳,连连拍着她的背,问她怎么了。

肖丽丽哭了个痛快,才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出了张国富的事。

王庆芝一听,不谛晴天霹雳。老一辈讲,人懒点馋点呆点笨点都不打紧,关键是不能酗酒耍钱,这两样但凡沾上一样,都是要破家的。

娘俩对坐着哭,一直到家里人都回来了才稍微好一点。

晚饭是对付的,王庆芝打发肖彦彦去市场买了两样现成的拌菜和熟食,没滋没味地吃了。一家人坐在一起研究张国富的事。

“听他姐那话,估计他早就有这个毛病,他妈他姐都跟他闹过,但管不了,现在干脆不管了。”王庆芝道。

“他姐一接我电话,直接就说,啥事都别找她和她妈,还说什么,让我们自生自灭。”肖丽丽两只眼睛肿得像两个烂桃子,抽抽嗒嗒地说。

肖克勤坐在窗口抽闷烟,那家人怎么这样,真差劲!

他现在就是后悔,当初没狠心压制大女儿,不让她嫁那么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不然哪有现在这事。

“姐你别怕,他要是不想好好过日子,有他受的!”肖勇智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这不是骗婚吗?”

骗婚?肖丽丽不太理解,领了证,办了酒,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日子了,算不上骗婚吧?

“怎么不是骗婚?他隐瞒自己的恶习,他之前肯定因为耍钱出过事,家里人都知道,却一个字都没跟你提。这不是骗婚是啥?”

肖勇智问他姐,“你说,如果你知道他爱玩这个,玩到这种程度,你会跟他结婚吗?”

肖丽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她笨是笨了点儿,可还不傻。

“那咋办?我可咋办呀?”肖丽丽又哭起来,“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呀。”

“别哭了,能不管你吗?这不得想办法嘛。”王庆芝又恨又心疼女儿,没好气儿地说。

这天晚上,肖丽丽住在了娘家。她爬进吊铺,盖着结婚前盖了好几年的被子,把脸贴在早已褪了色的枕套上默默地流泪。

曾经让她无比嫌弃,一直想摆脱的吊铺此时此刻让她觉得无比安全、温暖。

房间里父亲有节奏的呼噜声,小妹床头暖黄的灯光,都让她感觉安心。

悬了一夜一天的心,终于慢慢放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