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成功抓获
夜色中，河水如墨般漆黑。
“大鸟，你检查过油量不？”黑猫突然发问。
“我艹，还真没有。”连云伟向油箱靠过去，伸手敲了敲塑胶油箱，油量不多了。他从背包的一个隔袋里掏出一支笔形电筒，朝油箱口照去，查看燃油液面的高度，忍不住低声咒骂，唉，他妈的，刚才忘记了，难怪第一个出来的家伙要给油箱加油。
“你认为还能追上吗？”云盘大声地问道，风迎面灌进口内，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全油门，只管开。”连云伟估计自己的橡皮艇现在的速度在三十节左右，必须将发动机的潜能发挥出来才行。他戴上夜视镜，眼前画面的颜色由原来的灰色、深蓝色与黑色变成夹杂着白色光点的绿色。他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看见前方那艘橡皮艇在河面上激起三股丝带般的白色浪花。
一发子弹“乓”地一声打在他们橡皮艇发动机的一侧。
“快趴下！”连云伟一边喊叫一边躲在背包后面。
黑猫低着头，一只手仍旧放在舵柄上，云盘趴在橡皮艇正前方，尝试着固定手中的AKM。连云伟扯掉夜视镜，抓起那支狙击步枪。虽然发动机哄哄作响，但前面连续射来的散发子弹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橡皮艇左前侧发出了“咝咝”声。连云伟匍匐着爬到前面，双手握着狙击步枪，瞄准前方的橡皮艇。但橡皮艇上下晃动，艇上的目标也在不停摇摆，所以想要精准的命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连云伟大声咒骂，回头对黑猫说，“我没有把握，能不能开快一点，我想拉近点距离。”
“我尽量啦。”黑猫也大声回答，夜风及发动机激起的水点将他的短发弄得湿漉漉的。
连云伟放下狙击步枪，拔出自己的克洛格17式手枪。前方的周易很可能正在打电话给飞行员，让飞行员过来接应。但慕容婧说那个飞行员的电话已经被监听，所以连云伟掏出手机按开屏幕看了看，果不其然，‘收割者’发来短信说，飞行员已经接到了周易的电话，正在朝着他们预定的地点飞过去。
慕容婧那边会安排一支小队伍前往周易预定的地点等候，以确保周易无法逃脱。可一旦周易看见这支队伍，他与他的同党很可能就会丢弃橡皮艇，冲进河岸的丛林之内，但这样子的话，周易绝对难逃一死。
“他妈的。”连云伟狠狠一拳打在橡皮艇的边沿。
云盘收起了在夜色里毫无优势可言的AKM，他头上仍旧戴着夜视镜，靠近连云伟，从连云伟手上接过那把狙击步枪，扯掉夜视镜之后趴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后面朝前方看了看。他知道连云伟有多想抓住前面那个家伙，但慕容婧安排的那支突击小队不会考虑这些，他们会在目标消失之前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如果他们落水了，有多大的概率生还？”云盘反过头来问连云伟。
周易的资料大家都看过，但黑猫与云盘出来之前，秃子与木虎一再嘱咐的事情就是一切必须以连云伟为首，对于周易，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有任何风险都可以直接击毙。这一点，黑猫并没有告诉连云伟，但他到底是明白了连云伟在木虎心目中的分量。至于云盘，他早就坚持着这个观念。
“我来。”
连云伟咬咬牙，他知道云盘提问的目的是告诉自己，其实可以在水里抓住周易，但这种环境之下的射击，子弹出现偏移的情况下除了飘飞之外，也很可能会将周易打死。
可连云伟知道云盘是正确的。
调整了枪托底部长度与贴腮板，连云伟打开两脚架，调整瞄准镜的位置以更适应自己脸部与贴腮板。瞄准镜里，浪花在橡皮艇的左右与后方起伏，人影若影若现，十字架在水花、橡皮艇与上面的人影之间来回晃动。
“走直线，控制速度，保持匀速。”连云伟头也不回，大声吼道。
“好的。”黑猫回答。
连云伟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第一发子弹打偏了。
调整了一下角度，连云伟再次接连扣动扳机，第二发子弹打在橡皮艇的后舷，第三发子弹略微靠左了一点，第四发子弹穿过高高扬起的水花，一个人影惨叫着跌进了水里。
第五发子弹持续打在橡皮艇上，控制橡皮艇的家伙开始走弧形路线，可这样明显降低了速度。连云伟计算着角度，瞄准镜里，依稀可以看清楚周易瘦削的身形半蹲在橡皮艇上，他再次扣动扳机，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打中对方的脑袋。子弹呼啸着从水面上空划过，那名控舵的家伙刚刚将橡皮艇向右边略转，身形暴露在子弹底下，他也发出一声惨叫，侧身掉进了水里。
“快，再快。”云盘在连云伟身后大叫。
“不行了，快没油了。” 黑猫大声吼叫。
连云伟冲瞄准镜里看见，周易正颤巍巍地冲到发动机旁边尝试着掌控橡皮艇。他看了看河岸，知道离对方与飞行员约定的地方不远了。但自己的狙击枪里还有三发子弹，应该来得及，前提是周易会害怕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一句话，如果周易不顾生死的逃亡，那么，今天的计划就泡汤了。
手指压在扳机上微微用力，扳机反弹的力量清晰地传来，一颗子弹打在周易的橡皮艇上。而现在两艘橡皮艇相隔不过几十米。连云伟让云盘大声喊话，表示自己不是来杀人的，只要周易愿意投降，保证对他进行保护。
云盘的喊话换回来的是周易更加疯狂地逃窜。
连云伟从云盘手里接过AKM，抬手对准周易的橡皮艇扫了一梭子。几发子弹全部打进了橡皮艇，迅疾瘪下去的橡皮艇内被河水倒灌进去，拖着残破的艇体朝前行驶了十几米之后就开始在原地打转。
黑猫控制着的橡皮艇发动机突然发出短促的‘咔咔’声，便在原地停了下来。不远处的空中已经传来飞机的轰鸣声，连云伟想都没想，也不管河里的鳄鱼藏身在何处，从腰间拔出匕首咬在嘴里，一只手拿着克洛格17式手枪，从橡皮艇一跃而起跳进水内，迅速下潜，游向周易的橡皮艇。在他身后，云盘十分默契地捡起AKM，对着周易的潜艇打了两枪以示警戒，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就是连云伟的后备力量，而黑猫则赶紧捡起狙击步枪换了一个弹匣，两腿张开屈膝坐在地上，右手持枪，以标准的坐姿射击姿势等待着水上飞机的光临。
一切就看连云伟能不能活捉周易，如果不能，岸上的小队伍会将飞行员与逃跑的周易撕得粉碎。
水中的连云伟冒头的地方恰恰是橡皮艇的底下，连云伟先是用格斗匕首刺进尚未漏气的橡皮艇的位置，用力拖着匕首划拉了半尺，然后猛然从水里冒头，口里叼着刀，伸出手拉住周易的左腿全力一扯，站立不稳的周易大叫着摔进水里，但他在落水的一瞬间，手肘狠狠砸向连云伟的脑袋。连云伟在水里移动受阻，只能略微偏头，周易的手肘打在连云伟的肩膀上，他左手的克洛格17式手枪掉进了河道里。
通过打击连云伟借力，周易落到了连云伟的后方。这老狐狸心机深沉，在落水的一瞬间竟然伸出胳膊勾住连云伟的脖子，双脚夹住连云伟的腰，抬口就朝着连云伟的颈部大动脉咬去。
连云伟将头左甩，口中的刀刃划向周易的左胳膊，将身体突然下潜，牵引力将他的躯体连同周易的身体一起进到水内。连云伟的右手抓住刀柄朝后反刺，直到刀刃刺进周易的右腿半寸深之后再朝上拖了拖。疼痛让周易松开了手，打算朝后方游去。但连云伟左手再次前伸抓住周易的一条腿，匕首在那条腿上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
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丛林边沿，突然出现了一盏灯，灯光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河道上，黑猫干脆放下了枪，一头蹿进了水里，三两下潜到了连云伟的身边，两个人拖着周易，游回了橡皮艇。河对岸上响起了马达声，两艘快艇亮起了灯，朝着连云伟的方向冲了过来。
闻到了血腥味的鳄鱼争先恐后地扑向了刚才连云伟与周易搏斗的水面，然后彼此争抢着那两具已经成为尸体的保镖的躯体。
当年云伟与黑猫将仍旧挣扎的周易弄上橡皮艇，云盘恼火地一拳打在周易的额头上，周易全身软瘫，倒在橡皮艇上。云盘呵呵笑了笑，而连云伟与黑猫则面面相觑。
怎么就没把这家伙打晕呢？
“穿上你的衣服吧，接应的人来了。”云盘踢了踢脚下的背包。
“不能让他们带走。”黑猫轻声招呼。
连云伟点点头，低声应诺。
快艇上，有人开始朝着鳄鱼开枪。
飞机在从快艇上空划过，飞行员大概以为可以脱离险境，可随即从丛林内冲出一团火花，与刚想爬升的飞机撞在了一起。
烟花爆开，火花四射。
飞机爆炸的那一刻，连云伟看见周易脸上绝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