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齐心戮力
下午三点，秃子在阳光城的某处居所。
一份情报送到了连云伟手中，情报中除了说明黄彦军换了新的住处之外，还有一份所居住庄园平面图的PDF格式的文件。黄彦军新的庄园修建在可俯瞰城市的达腊山一个山丘上，占地面积将近5000平方米。包括一栋T字形3层建筑物，一个多层停车场，一个地下室，以及1000平方米的高尔夫练习场。石砌的建筑物让他的庄园看上去像个城堡。情报之中还详细标注了可能会安排安保的特殊位置以及黄彦军假如要撤离的路线。
连云伟与秃子坐在电脑前看完这份文件，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去探讨这情报的真伪以及送来情报的幕后有什么猫腻。其实他们俩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现在黄彦军选择离开这个国家，两个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那么这份情报就是及时雨，而知道、或者说猜测到两人有追缉的欲望并且具有追缉的能力的人屈指可数，连云伟他们不用去思考便明白这个借刀杀人的诱饵由何而来，而且又让人不容拒绝。
早在几天前，秃子就已经拍人对这座庄园进行过实体勘察，因为庄园周围安装着漏洞探测装置，所以他们无法用仪器进行探测。事实上连云伟与秃子也还收到过另一份详细的报告，知道了黄彦军的保镖人数与大概的暗哨所在位置。这在与周易的口供对比之后，还获得了庄园内电子监控设备与安保设备的更多情况。黄彦军除了明面上聘请的这些为钱而来的雇佣兵之外，他自己本身就拥有几家安保公司，还有许多死士，并且也花了很多钱去购买高端设备来保护自己的家。
庄园内隐藏的监控设备都是由备用电源供电的，监控软件经过特别设定，能通过电子设备分析出人影、动物、或者任何可能触动监控系统的东西，然后发出警报。还安装了运动与声音感应装置、激光探测仪，并在庄园内外都安装了电子扫描器，所有这些监控设备都是由坐在守卫森严的地下掩体内的一名保镖负责监控的。
秃子已经挑选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庄园的楼T字型的上面一横，有一个凸出的位置，是一个日光浴平台。秃子让坐在电脑前的阿迪双击这张照片，然后在上面做了一个蓝色的标记。
“这里有一个出口，可通向主车道。”连云伟指指屏幕，“如果他走投无路，他会把车从车库的坡道上开上来，撞毁这里的砖墙，这是第二个车库，他肯定右有车放在这里。”
“如果他这一次能成功逃脱，我们的麻烦就大咯。”秃子看着连云伟说，脸上带着苦笑。
这他妈是碉堡好吧，这仗怎么打？除非是带着一支携有重型武器的连队冲进去。
“对，一点没错，所以，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连云伟点点头。
“我们需要人手，战术、技能、配合。这些说起来容易，可现在很难，我们得想想能借助的任何有生力量，必须压制性地攻击，否则，功亏一篑，引起的反扑会难以收拾。”秃子右手放在枪套上，左手用力揉着额头，将额头揉得通红。
是的，黄彦军与黄凌璞父子两代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在这里耕耘。不知道有多少后手在背后蠢蠢欲动，这些事情连云伟心中也一清二楚。
“我从未在一次行动中失去过这么多兄弟，我一定要追到底。我也不可能让你单独行动，你就别再有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秃子见连云伟开始沉思，便出言警告他。
“对不起，兄弟，把你们牵扯进来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的出现引起的。”
连云伟继续沉默了几秒，才侧头与秃子对视。
“别磨磨唧唧的，我们现在所想的，是怎样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不在乎搞完他之后是否天翻地覆，也不在乎他收买了哪些坏警察与坏政客，这些人，只要在黄彦军垮了之后，便一定会受到制裁的。至于你我之间，等做完了这些事情，在跟你算账。”
“好。”
……
下午四点，太阳将城市的每一处角落都烤了一遍，水蒸汽从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缓缓升起之后融入空气之中，街头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流汗。道路旁的大树上，每一片绿叶都有气无力地低垂着，洒水车行走在街头，音响里的音乐声都变得垂头丧气。
一台灰色的马自达6从街头驶过，车上坐着大腹便便、脸上贴着连鬓胡须的杨胖子与打扮得像个飞扬跋扈的二奶似的阿梅。司机是一位沉默寡言、长相十分讨喜的本地年轻人，黑黢黢的脸蛋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他们将车开到丹搵，就在杜温拿与瑞纳般他高速公路的交界口的一座小楼旁，这栋楼的外墙被漆成粉红色，院子外面，用黑色熟铁做成栅栏。铁门旁边，或蹲或站着几位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汉子，在那台马自达驶进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几位汉子便警惕地分散站开，还有人将手伸向了背后。途中杨胖子看见过，就在离这栋小楼还有1000左右的距离到现在这个位置，每隔100米或者200米不等就有几位闲汉在道路两旁无所事事的闲逛，只是眼睛却紧紧盯着自己的这台汽车。
在离那栋小楼还有几十米远的位置，杨胖子便示意司机将车停下，他自己推开车门，先将双手伸出去示意自己没携带武器，然后再迈步下车。车的另一侧，阿梅也从车上下来了，她那只残缺的右耳被假发遮盖住，鼻梁上还架着一幅细细的金框眼镜，化了个淡妆配着素色的连衣裙，还真有一番风韵。
那群壮汉之中，有一位长得满脸凶相的家伙走了过来，其他的几位在原地未动，一只手仍然放在后腰。那名丑汉走到杨胖子前方一米站定，用十分生硬的英语发问。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你去向这栋楼里的主人说一声，就说杨胖子过来谈点事。”
“那你等着。”
丑汉边说边做了个手势，杨胖子见另几位壮汉仍旧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便知道在某个角落内肯定还有一支或者几支自动步枪在对准自己的方向。
丑汉走过来在杨胖子与阿梅身上一阵掏摸，也将还在车上的司机叫了下来搜索了一遍。之后掏出手机摁下号码。
“有一个杨胖子找你们。”
挂掉电话，丑汉再次做了一个手势，在他身后的那群汉子放下了手。
“你们的车就停在这里，司机在这里不允许进去。你们俩跟我来。”
杨胖子看了看阿梅，那张胖脸上堆积着热情爽朗的笑容，大手挥了挥。
“没问题，这位兄弟贵姓？”
丑汉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转身大步走向黑色铁门。杨胖子的笑容不改，赶紧与阿梅大步跟上，一边走还一边与那几位壮汉点头打招呼。
丑汉走到黑色铁门，刚想伸手去推，那两扇门从两边打开了。连云伟走了出来，他穿着一条迷彩裤与一件T恤，一把瓦尔特P99式手枪挂在右侧大腿的战术枪套里，面容憔悴，眼圈发黑。
他咧嘴笑了笑，与杨胖子有力地握手，然后对着阿梅点点头。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奇，我们的好兄弟。”
阿奇咧咧嘴表示回应，对杨胖子伸出的手无动于衷。
“很高兴认识你，阿奇。”杨胖子有一副刀枪不入的脸皮，毫不在乎阿奇的一张臭脸相对，反而是十分热情地伸手捞住阿奇的手用力摆了摆。阿奇挣脱手，示意他们走进大门之后，他在后面将门关上便再次与那群汉子围在一起聊天去了。
跟着连云伟快步走进小楼，他们走过两个过道，来到了2楼的一间会客室。一路上还有几位年轻人也快步走进了了另一间较大的房间，他们都对连云伟十分尊敬。
站在会客室门口的秃子与连云伟同样打扮，只是除了腿上的枪套之外，胸前还挂着一幅枪带，脸上戴着大墨镜等着杨胖子等人走近，待杨胖子走到门口的时候，秃子才过去与他握了握手。
“大名鼎鼎的魔兽啊。”杨胖子赞叹一声，笑呵呵地，胖脸上的胡须随着笑容抖动。然后随着秃子与众人一起进到会客室。
“杨老板路面广人脉强，今天竟然能找到我这里也是了不起啊。”在狭窄的会客厅坐下伊始，秃子就摘下了眼镜，露出与连云伟一般无二的黑眼圈，笑眯眯地开口，可是那种笑容怎么看都像是隐藏着东西。
“连兄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杨胖子装作没听见秃子的话，笑吟吟地贴着连云伟坐下。阿梅坐在秃子的对面，她已经摘掉了那副眼镜放在茶几上。
连云伟没有回答，只是侧过头，脸上的表情由开始的热情变得木然冷漠，眼神也变了，看得杨胖子浑身发毛。
“连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嘛？”
“杨胖子，你既然来到我这里了，今天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如果你内心希望我接下来的行动能给你的生意带来帮助，那你今天也就别走了。当然，如果你的目的是其他的，那你也得跟我说过明白，懂吗？”连云伟盯着杨胖子的眼睛，声音低沉，杀气腾腾。
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枪出来，枪口正对着阿梅。但阿梅却不像以往一般地像只一触即发的爆竹，而是继续优雅地保持着坐姿，视秃子手中的武器如无物。
“呵呵，你们也别以为，庆山在你们手上就有了依仗，庆山现在恐怕已经离开了住处，正在去往某个国家的路上。”连云伟看了看杨胖子，又看了看阿梅，补了一句。
阿梅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杨胖子深吸一口气，将肥壮的身躯往后靠了靠，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脸正经地看着连云伟。
“马光宇不是说你心思缜密么？对，他身体不大好，你结束了之后该马上回去看看他。而且，你现在已经快抄底了对吧。还有啊，今天袭击慕容婧的是画家，带着黄家的几名枪手；教士出现，帮助了慕容婧他们，对吧？我说，连兄弟啦，你一路平安有如神助地闯了出去，不至于以为是自己的身手很好化妆技术很高吧？就没认真推算过有其他猫腻？”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连云伟淡淡地回答。
一旁的秃子仍旧举着手枪。
“慕容婧出事，我得临时担任你的联络人，本来嘛，我比她位置高那么一点点……”，抬手做了个滑稽的手势，杨胖子继续自说自话，“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给你提供正常的警力支持，但却有其它的方式支持你。”
“继续。”秃子扬扬下巴，示意连云伟不要说话。
“周睿，你在南美跑到这边，所做的一切从来都让我敬佩，你再装傻，我可瞧不起你了啊。”杨胖子继续保持着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一只脚还打算放到茶几上，但给阿梅瞪了一眼，便讪讪地收回了腿。
“嗯，你说说看。”秃子用手指揉了揉大鼻子。
“我打算利用黄家的那些仇家，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你们可以带精兵进去将那黄彦军给抓了。要知道，虽然证据已经足够，但国际刑警组织对他也毫无办法，只有这种方法一来将这片区域的其他的毒贩子清洗一遍，其次也可以让很多落井下石或者说鱼死网破的其他毒贩来指证黄彦军，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开始追查黄彦军了？为什么一开始指派的任务是所有的矛头指向赵炳光？你是什么时候参与的？她又是谁？”
等杨胖子说完片刻，连云伟一连串地问道。
“关于那条毒品运输渠道，我们追查了很多年，可苦于司法管辖权的问题很多事情不能做，所以才会有了我的存在。我是走黑道这条线的，你一开始被征召，我就知道。至于说一开始指派的任务是赵炳光，这个我不方便回答，以后你会有答案。至于阿梅，跟我一样，不过她是泰南警方的，其他跟着我的那些人，都是我在外面招来的兄弟。”杨胖子耸耸肩，换了个姿势坐着，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指在连鬓胡上搔来搔去。
他是想起了死去的老三，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心里隐隐作痛。
临死之前的兄弟连自己是什么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
一瞬间连云伟像是什么都明白了，脑海里快速地从接受马光宇的任务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转化成镜头一帧帧播放、理顺，可却好像总有哪里隐隐地不对劲，但他放弃了去寻找脑袋里的那一丝不对劲，只是看了看已经放下了枪的秃子，再看了看杨胖子。
“好吧，那，你可以跟我们详细介绍你的计划、以及你所了解的情况了。”
“好了，兄弟们，我们要做的事情肯定惊天动地，这可是上头条的新闻啊。这黄彦军不仅仅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之一，也是有史以来最有传奇性的贩毒集团、地下赌博、色情业、绑架、洗钱、走私军火、私人武装的幕后老板，我们要干掉他，就等于创造了历史。所以，我们先来探讨一下，你们现在有什么？”
秃子示意连云伟不用回答，但连云伟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秃子的意思，然后告诉杨胖子。
“我们有黄彦军今天所住的庄园的平面图，我们必须仔细研究。但我们也需要假设这份地图并不完整，在分析完庄园周边的环境后，我们再制订至少两套突袭计划，也许要需要调整。整个行动是高度机密的，无论出现任何情况，我们都不能让当地政府知道并且参与这次行动……”。
“哇，你们很厉害啊，这都能搞到。哈哈，这件事情，当然不能让政府参与的。”杨胖子点头应允。
“所以，你与阿梅，不得参与行动，不得离开。接下来，你可以告诉我说，你有什么了吧？”
杨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