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整个城市笼罩起来，狂风夹杂着海腥味，在大街小巷肆意穿行。以至于才刚刚到晚上6点，路上便没了行人，路灯下的汽车缓慢地行驶在车流中，艰难前行，车头灯所及之处，也就能看见三两米的距离，视线内全是雨水。
这好没来由的暴雨，让原本在巷子里对峙的连云伟与刘海弄得有点措手不及，大雨很快行程积水，带动地面上的垃圾与落叶在街面上飘动，给淋成落汤鸡的两人站在一栋4层小楼下面面相觑，刘海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
“没出息，呆了多少年了？还是个教官。”连云伟鄙视刘海。
刘海翻翻白眼，很无语地对着眼前这家伙比了比大拇指。
“是不是蒋春告诉你我来了这边？”连云伟看刘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透了的香烟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笑了笑，将手中的手枪递还给刘海，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
“啊？”
接过手枪，刘海也没检查弹匣，随手插进枪带，只是，他没听清楚连云伟在说什么，只能歪着脖子大喊一声。
无所谓的抬抬手，连云伟看看天，他知道这样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接下来，得赶紧离开这里，刘海这小子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酒店的保安肯定也报了警。如果刘海能帮助自己，那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与他聊聊。如果还是像蒋春一般油盐不进，那就打晕了再说。
要说对自己开枪，连云伟是不会相信的，永远不会相信自己的兄弟会对着自己扣动扳机。
兄弟俩在小楼下待了几分钟，彼此大声呼喊着问候了几句，这样子说话的确很累，好在大雨很快就停了下来，刘海伸手摸了摸自己刮得光光的脑袋，甩掉手上的水。
“我去开车过来，找个地方聊聊？”
“不用去拿车了，你过去了就走不了啦。“连云伟拍拍刘海的肩膀，“随便聊几句，我就走，完了如果一切没问题，我会找你，怎么样？”
“大鸟，蒋春向我说了你的情况，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刘海听连云伟用这种方式拒绝，到也不纠结。
连云伟将身体朝墙上靠了靠，湿透了的外套紧紧贴着身体，乌云骤聚骤散，地面上的热气蒸腾上来，街道边树木上的叶子在微风中轻颤，将残留的雨滴掉落在地上。新岛的温度不低，暴雨过后的热度让人如处在蒸笼中一般，即使有风也无济于事。
看着满脸认真的刘海，连云伟没来由地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几个兄弟。
如果他们都在，现在应该结婚生子了，至少也会像刘海这样，在某个地方安定地工作，有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与活泼调皮的孩子，会抽烟会酗酒，更会疼爱自己的家人。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你打电话给马队长了嘛？”连云伟甩掉伤春悲秋，定定神，开始转身朝巷子尽头的出口走去，示意刘海跟在他身旁。
刘海点点头，“所以我才要找到你问清楚，马队长的意思是，让我找到你自己问，反正说的云里雾里的。我就在想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其实在你到达之后寻找了三个住处，我就找到你了。可我想看看你会做什么，如果那天的暗杀不伤及无辜的话，我估计你也会继续隐藏，我呢，也不会那么快找上门的。大鸟，你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两个人转到大路，路上被堵着汽车一台接着一台，安静地在交警的指挥下缓慢通过。
连云伟看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街道的店面内，有一家服装店正准备打烊，女孩跳起来去拉那道防盗栅门，连云伟笑着对女孩挥挥手，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女孩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跟在身后同样落汤鸡般的刘海，笑着示意他俩进去。
在换衣服的时候，连云伟把大致的情况向刘海说了一遍，着重提及”“教士”这个绰号，以及自己目前与田桂华之间相隔万水千山的困境。
“我能帮到你的不多，大鸟。教士的信息，我们这里所有的都从国际刑警那里得到的信息。但田桂华这边，如果他跟你所说的幕后人士达成了协议，就让他自己认命好了。”
听连云伟讲完，刘海没有丝毫怀疑。他当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兄弟。况且如果连云伟真有难言之隐，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等到兄弟有什么需求的时候再协助解决，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刘海还是有些对马光宇不爽，毕竟这算是什么任务啊？真要是派连云伟去杀几个人估计就利索完成了，可这种所谓的明暗杀暗保护的方式，还真不是人干的活。
“别瞎说。”
连云伟套上一条牛仔裤：“这件事情我自己计划就行，新岛警方收到的通知，肯定是抓我，所以，在田桂华这件事情上你也不用协助我，命令你来抓我，你就来抓我就好，我需要的，是教士那边的资料，你可以不需要通过国际刑警，对不对？”
刘海在隔壁试衣间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先让服务员去拿上一个袋子将自己的湿衣服装上。连云伟也在他之后换好衣服与鞋子。
刘海摸摸自己的光头，对着自己最尊崇的兄弟、曾经的上司点点头，笑容憨厚。“我想想办法。”
无所谓地摆摆手手，连云伟揶揄地指了指刘海，“别跟我装谦虚，你们的手段如果是只有这一点，那就太丢人了。马光宇肯定也知道很多东西，只是原则上不能告诉我，不过应该会通过其他方式传达出来。该死的原则。”
女服务员笑容可掬地端来了两杯咖啡，连云伟笑着接过来一杯，打算将衣服的钱付一下，可听完服务员说出的数字之后，便含笑看着刘海，后者悻悻地掏出一张卡递给女孩，待女孩离开之后，刘海斜视着连云伟，“大鸟，本来是我抓你来了，我他妈现在还得送你一套衣服还得笑着离开？这是什么情况？”
“给你机会，让你装一下富豪。对了，结婚没？”
“没有没有，你不是也他妈单身么？？那……那你等我联系你？。””？看着连云伟站起来要离开，刘海有些不舍。
连云伟将那袋湿透的衣服丢进垃圾箱，有些尴尬地摸摸脑袋：“我？谁要我啊。成成成，你不用联系我，有一个女孩，是马队长安排过来协助我的，她有公开的身份，你们俩联系就行了。”
“靠得住吧？女孩哦！！！”刘海后一句话拉长了声音，眼神斜视。
“别闹，当然靠得住，人有点二，有点倔，但绝对是好警察。只是尽咱们尽量不把她牵扯进来，危险。走了，再见。“
刘海坏笑着，“姑娘，这里有后门不？”
服装店的女孩走过来将信用卡与账单递给刘海签字，刘海便制止了连云伟，向姑娘问了一句。姑娘有点奇怪地看了看这俩条汉子，微笑找摇摇头。
看着姑娘转身离去，连云伟挤挤眼，“你单身是有理由的，哈哈！我走啦，不用担心，抓不住我的。”
制止了刘海起身拥抱，连云伟走过收银台，朝那收银台内的女孩点点头，大步迈出门口。
街道上，拥堵的车流已经恢复正常，大雨过后的街道更加干净，有骑着摩托车警察呼啸而过，有年迈的老人推着轮椅，椅子上坐着自己的老伴；有一群孩子打闹着穿过绿灯下的斑马线，他们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朝气蓬勃……
还有一对长相奇丑的夫妻，男人满头灰色长发，皮肤粉红，眉毛焦黄。女人很瘦，脑袋就像是一个骷髅上长满了毛发，眼睛小得只剩下一条缝。
他们俩牵着手走在林荫道下的阴影里，偶尔互相的对视，眼睛里充满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