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现在彻底失业了,不过他这些年疯狂加班几乎没有休息过,倒是攒了不少小金库,而且他现在也能在网上做一些兼职的案子,暂时是不缺钱。最主要是,他目前也没心思工作。
何止坐在椅子上,面前摊开着李明扔给他的残缺小说。从第一页一直翻过去,虽然上面写满的都是李靖的名字,可故事却是他和祝兰时发生的。
一开始他的确很怕祝兰时,也不喜欢两个人的被迫搭伙。可后来,他们遭遇的种种,越发让他觉得祝兰时像个谜,他产生了想解开这个谜的想法。再后来,他看到了祝兰时的无奈和苦痛,他越发替他觉得可惜,也替他不值。本是一代英才,却只源于嫉妒草草下线,连一个英雄般的死亡都不愿给。
潦草的死去,潦草的镇压,潦草的孤独百年。
若不是自己,他大概会被镇压到消散天地间,那时,他的冤屈有谁去帮他?
他那样的人物,就该如青松般行走于世间。见不平事,平不平事,渡世间愁苦,揽清风明月于怀。
可,
何止想起,他被磋磨到只剩半扇残缺的灵魂,另一半也被侵染的恶劣乖戾。这与曾经光风霁月的他相比,无疑是最大的屈辱。
大师兄他确实做到了,将祝兰时的天资和引以为傲的崂山弟子身份踩碎在脚下。
何止向后仰倒,他想如果是自己被冤屈至此,还被当作无恶不作的坏人在漆黑的地底压了几百年,他肯定会疯,说不定还会报复社会!
就像阿拉丁神灯一样,谁把自己放出来就先把他吃了,解恨!
祝兰时啊,他的心性还是太好了,自始至终都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虽然他占据了白星尘的身体,但根本缘由却不是他造成的。
我该怎么帮你呢?祝兰时。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祝兰时。
何止趴在书上,他的脸贴在文字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感受到一股温暖,像皮肤的热度一样。
或许是这个姿势很舒服,何止趴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手臂下枕着的书页像窜过一阵电流,纸页上的字消失又重现,像活了的乱码一样。
何止睡得很熟,注意不到身下的新世界。
活过来的文字挣脱了书页的束缚,一个接一个摞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座高塔,慢慢地靠近何止的额头。随着最后一个文字的搭建,塔尖终于触到何止的眉心,在接触的那一刻,他眉心逐渐发红,显露出被灼烧过的印记。
何止皱起眉头,他迷蒙间感受到一股细小的吸引,正撺掇着他跟着走。
屋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何止身上也像打了马赛克一样,他身体一会儿变得模糊一会清晰,而且眉心有道流光顺着塔尖直往书里钻去。
流光越来越盛,何止的身形也变幻得越来越快,但那座黑塔却在颤抖,它努力支撑,可最后还是崩塌。
散乱成一团的文字又慢腾腾地爬回了自己的位置,何止眉心上的印记也再次隐没,预示着某种失败。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内。
李明翘着脚闭眼微笑。
“加油啊,命运是自己抗争出来的,你想要的,一定要自己争取到哦!我的,主角们。”
......
“师傅,又失败了啊?”展枭蹲在地上,看着**躺着的人,眼中是无限失望。
镜头给到一旁的祝兰时,他刚刚做了一场很消耗的招魂法事,现在脸都白的。
**的人也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对着两人轻声道歉:“对不起。”
祝兰时摆摆手,扶着墙壁离开了。
展枭则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靖哥......哦对不起,这些天过去了,我还是改不掉这样叫你。李靖,不关你的事,我师傅自责呢,我们不要靠近他,让他自己静静就好了。”
李靖点点头,展枭才放心出去。
明明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大家好像还活在那天,一直没走出来。
他知道自己虚弱沉睡,可一直没有告诉何止,听说他很难过,神思大乱时被道长的浮尘捅死了。是何如玉说的,她用的这个词,听起来就很疼。
李靖本是极度自责,可他后来发现有人比他还自责,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却郁郁寡欢了好久。
“小白,你说祝兰时能把何止找回来吗?”李靖走到窗边,那里有个花盆,里面长着琉璃色的花骨朵,白星尘的灵魂就养在里面。祝兰时说等花长出第七片叶子时,白星尘的灵魂就修复完毕,他也会把身体还给他。
“小白,我爸回来了,虽然受伤比较重,还好没什么性命危险。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真好。”李靖摸了摸晶莹的花骨朵,笑得很开心。
医院。
“这个法阵不行吗?”李老爹坐在病**,研究着纸上的鬼画符。
祝兰时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他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群,苍白的脸色挂不上多余的表情。
“说实话,我也是半路出家的,这次处理一个成了精的小妖怪都要了我半条命,这阵法我知道的真不多。要是我家老爷子还活着就好了,他可是精心研究了不少年,一定能配合你画出更好的法阵。”
“对了,老爷子之前有本书,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里面好像收录了很多与阵法相关的知识,你去我家找找?”
闻言,祝兰时眉心动了动,他拿出手机打给了何如玉。
“我之前放在你家的衣服里,你找找有没有一本很旧的符咒录,很重要,一定要认真找。”
等收到何如玉的回信后,他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一些,既然有了新的研究方向,他也就不再折腾李逵,拿着鬼画符就离开了。
看着祝兰时的背影,李老爹又重新躺下了。
还是他有慧眼,查道家入门密录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这传说中的恶魂只是名称在外,但有确切记载的不过致使一位道友受了轻伤而已。他当时年轻,没探寻真相的本事,但自己老爹臭脾气非说自己大逆不道,还打得自己几天下不了地。自己也是任性,瞒着老爹给这位恶魂立了碑,还把那对用符纸镇压的武器也一同埋了进去。
如今的事实证明,他还真没做错。要不是这“恶魂”,他还真栽在那成精的东西手里了。他又哪能再见到小靖呢?好人一定有好报,他不信命,但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