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长吁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到杨华的身边,拱手道:“杨大哥,别来无恙。”
杨华早见他模样面熟,皱眉不止,“是你,你不是刘豫的手下么?你到底是哪一伙的?脚踩两只船,真是可恶!”
岳云一见,上前就要打,“你想死不成?”
被郭奕制止。“岳云,不得无礼。”
岳云气愤道:“师父,你别跟他苦口婆心了,这人不知好歹。”说着将杨华扔上马背,提了缰绳向城北两军的阵前奔去。
自己虽然是师父,可是在军中没有职位。两军征战之事倒要听人家先锋的。
赵敏看出郭奕的无奈,笑道:“奕哥哥,到两军阵前去陈说利害吧。”说着纵马追赶岳云。郭奕只得随后跟随。
此时益阳的北门外,宋军三面出击,将五千义军团团围住,虽然喊声震天,却逼而不攻。
义军没有了三员主将,甚是惶恐不安,步步后退抗拒,渐渐被宋军挤压在极小的三角阵地当中。
郭奕纵马赶到杨华面前。对杨华高声叫道:“杨大哥你看,只要你一句话,让他们放下武器,就可免去一场屠杀。岳家军两万围你五千,你能有胜算吗?别再生灵涂炭了。”
两万之说倒是郭奕胡乱猜的。
杨华见大势已去,流泪道:“我投降。”
一旁的岳云闻言,立刻抽剑将杨华的绑绳削断。
郭奕牵着杨华的马匹跑向义军的阵前。
两人穿过宋军的层层包围,杨华强打精神高声喊道:“弟兄们,放下武器,都是杨华无能,连累了你们。”说着抽出腰间的短剑,向颈部抹去。
郭奕眼疾手快,纵身掠去,将杨华的短剑夺在自己的手中。“杨大哥,你这是为何?”
“我对不起哥哥杨太,望我死后,你们能善待投降的义军兄弟。”
郭奕急道:“杨大哥不可,凡事都可以商量。岳元帅很是怜惜你们的难处。你若是一死,让面前的几千兄弟如何自处,他们若因此再起反抗之心,反而事与愿违。杨大哥万不可误人误己。你们反抗朝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自寻短见徒劳无益。”
郭奕说着将短剑掷在地上,随即对着义军兵将大声喊道:“你们的杨统领爱惜你们的性命,已经投降。陆文龙也已经归在岳飞的帐下。兄弟们想回家的,官家给予授田;喜欢参军的,岳元帅愿意接纳。种田者免除五年的税务,头领可以补授官资。”
他内功深厚,呼喝之声传出数里之遥,远近皆闻,久久回**,双方将士闻之无不震怖。
义军将士见状纷纷放下刀枪。
郭奕头一次这样在阵前行事,便奏功绩,不禁心中大快。上前搂住杨华的肩头道:“杨大哥,你功不在小,我岳大哥肯定不会亏了众家兄弟的。”
宋军见义军投降,免了刀戈相见,无不欢欣雀跃,个个振臂高呼:“少侠威武!少侠威武!”
郭奕和赵敏就此带了杨华进城去见岳飞。
岳飞甚是开心,拉着杨华的手安慰道:“你别以为自己是败军之将,而有什么羞愧之心。我为国家宣力,不得不和你们打这一仗,我岳飞实无斗志可言,却又不得不使用一些诡计,就是为了以期能够减少一些双方将士的伤亡。你们做主将的,虽然最初由你们主导起义,可是最终,紧要关头的时候,还是要你们带头放下武器,劝谏将士们归心朝廷。你们能够回头,那才是英雄所为的行径。”
杨华被岳飞说得感动不已,跪地叩谢:“杨华愿意回到水寨中去,其他人我不敢说,刘衡和周伦二人,很听我的话,杨华定能劝他们来降。”
岳飞喜得颜开,加之一名之前被岳飞从牢中释放的黄佐也愿意去劝降杨钦。郭奕也自告奋勇,说愿意去找王宗石等人联络归降事宜。
岳飞安排了酒宴款待三人,加上愿意同往的黄纵,四人次日一早便一同离城,奔赴洞庭的各处水寨。
郭奕轻车熟路,当日便找到了王宗石几人。
听说郭奕的来意,王宗石便道:“我们在这里布道,被屡次禁止,这里已经不是我们久居之地。郭少侠要招降我们,我们却也是不愿意的。不过离开洞庭义军的打算,倒是早在心间,正好借此离去。”
郭奕诚恳道:“郭奕怎敢强迫几位哥哥如何行事。我只求双方罢战,别像弋阳、贵溪那样死那么多人才好。几位哥哥愿意离去,那也是好的。不知几位哥哥要到哪里去安身立命?”
“暂时打算到西部边境去图个自在,将来摩尼教壮大了再做其他的打算。”
郭奕不见佘五妹,一经提及,众人无不夸赞。“你那徒弟可厉害了,武功突飞猛进,已经是水寨中的女军统领,手下有两千之众。我们这二十多个男人加起来,管的人还没有她一个人统领的多。”
郭奕一听倒有些意外。
当日,王宗石便派人到各个水寨中将三十多个兄弟召集到一处。
佘五妹也赶来与会,听说了义父的决定,心情不免郁郁,听闻郭奕的来意,看来自己在此间的抱负只能搁浅了。
次日天光未亮,一行三十多人便携同郭奕一起,悄悄离开了洞庭义军的水寨。
这三十多人武功都不弱,在水寨中半年多,大小都混到了一官半职,是以对水寨中各处的布防了如指掌。为了答谢郭奕,纷纷提笔书画,写了二十多份义军的兵力分布,洞庭粮草集结之地的地图介绍,交给郭奕,希望对岳家军能有所助益。
郭奕欣然接受。
眼见分别在即,佘五妹更加郁郁不乐。“师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总不会始终在岳家军营吧。”
郭奕想了想回道:“我想岳大哥将来还是要北伐。我就还是要回到河朔一带,帮他联络各地的义军。常驻之地应该还是爷爷那里。将来你若路过,可以到开封找我。”
佘五妹忽然小声道:“师父,我武功大有长进,胆子也大了许多。我打算求义父,让我留在河朔一带建立摩尼教的分舵,那样的话,我就能时常见到师父你了。”
见佘五妹信心满满,郭奕便道:“那也是好的,你自去努力,咱们就相约在开封见。”
佘五妹立时高兴起来。
就此,郭奕与摩尼教众人在益阳城外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