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诚是义军首领中最有智计的一个人,他的大寨又坐落在最险要的所在,三面临湖,背靠高山。
牛皋初战,结果遭遇惨败,立刻写信派人向岳飞求援。并声言道:“贼众畏伏虎威,尽已出降,独这夏诚抗拒,亦行擒戮,若不将其手下徒党,少加剿杀,何以示我军威。欲乞略行洗**,使后人知所怕惧。”
一旁的郭奕也张目看到只言片语,不禁担忧起来。“大哥,这个不好吧。”
岳飞安慰道:“小奕,你放心就是。”
岳飞说着立刻写信制止。但见岳飞大笔一挥,在纸面上刷刷点点,“今既诸寨出降,杨幺已被显诛,其余徒党,并是国家赤子,杀之岂不伤恩。有何益处。况不战而屈人之兵,全军为上,自是兵家所贵,若屠戮斩杀,不是好事,但得大事已了,仰负朝廷好生之意,上宽圣君贤相之忧,则自家不负重责。于职事亦自无愧也。全军传我岳飞六字军令:不得杀,不得杀!”
郭奕见状心中宽慰许多,又自告奋勇,携岳飞的军令驰往牛皋的军营。
次日,岳飞不见牛皋来报军情,便催动大军向夏诚的大寨进发。
夏诚的大寨倚恃山溪之险,经与牛皋几次激战,滚木瓦石堆积如山,阻塞了舟船的通道,倒也替官军修筑了向上进攻的道路。
岳家军合兵一处,经过两个时辰的激战,终于攻下了这个最后的大寨。
征讨洞庭的军事行动至此全部结束。所俘的壮丁有五六万之众,老弱也不下十万,大小船舶竟有几千只。
至夏诚的大寨被攻克,上溯到岳飞与张浚的那次谈话,正好是八天之期。
次日,休整准备回军之际,赵敏便向岳飞建议:“岳大哥,我听说诸葛亮对孟获有过七擒七纵之举,应该是以此服南人之心,免得军回而贼军复叛。今岳家军几乎兵不血刃而平大寇,余众皆散匿于湖山之中,还多得很,他们大多见德而未见威,以小妹之见,岳家军回师,贼众有复反的可能,因而应该先耀兵振旅,然后再回军鄂州。”
岳飞一竖大拇指,道:“不愧是名将之女,正合大哥我的心意。”
于是次日,岳家军便在洞庭湖畔,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检阅,围观者多达数万之众。
但见岳家军军律严整,旗帜鲜明,大有声振寰宇之势,观者无不咨嗟叹服。
果然此次检阅,既显示了岳家军的威武,也使这次军事镇压发生了较为久远的影响。
在半个月之内,又几乎是在谈笑之间,岳飞便解决了几年来,南宋行朝最感头疼的一块心病。
军情报到杭州的行朝,赵构龙颜大悦,满朝文武臣僚也都深感欣慰。
就此次岳飞的功绩,南宋行朝特地发布了一道诏书,把岳飞的官阶,提升为检校少保,从此以后,岳飞就被人们称呼为岳少保了。
赵构的诏书中用了:“乃嘉将帅之良,能尽威怀之义,神勇多算,有马遂制敌之机,廉约小心,得祭遵好礼之实,锋对无前,以征必克,师行有纪,所至孔安,成绩著于邦家,威名震于夷貉。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进封开国公,余如故。”
此时的岳家军,论人马数量,虽不及张俊,韩世忠和刘光世诸军,然而军容之盛,却是沿江诸军的冠冕,声震遐迩。
岳飞提兵过鄂州稍事休整,便驱兵再度奔赴襄阳。
到达襄阳后,南宋行朝给岳飞下了一道诏令:湖北、襄阳两路州县,如有阙官,自知州、通判以下,都许可岳飞自择精明强干的人去补充,升迁和调转的官吏,可由岳飞推荐,若官吏中有害民赃污不法的,也任凭岳飞加以制裁或罢免。
伪齐的这一次犯境,岳飞所部出兵最晚,攻伐却是最快的。
因为一时失去了与岳家军的联系。河朔的梁兴竟然亲自带人来投,投送的很多情报都颇为及时。
岳飞知道梁兴的忠义社有几千人马,就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也叫梁兴带领新近收编的三千人马随队出征。
郭奕本想回去看看爷爷,可赵敏不愿回去面对李妍熙。郭奕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便一直留在了岳家军营之中。
这日岳飞调兵遣将。“素闻镇汝军的薛亨骁勇,有愿意讨这个苦差的吗?”
牛皋大步向前道:“老牛愿意去,不活捉姓薛的回来献俘于朝,牛都不姓。”
岳飞笑道:“好,若是死的,可不给你记功。”
牛皋上前接令。“要得要得。”
牛皋转身出帐。岳飞又去喊话董先,“卢氏地区,董太尉先前曾带兵在那里活动过,当地的地理民情应该比谁都更为熟知一些,带五千人马作为先锋,务必马到功成。”
董先接令快速行动,果然不负所托,所部暴风席卷一般,卢氏县城很快就被其攻破。
岳飞于是带领中军赶到那里,以此为中心,重新部署兵力,四处用兵。
“董先带人去打商州,我亲自带人去打栾川,然后经由太和镇进取伊阳(今嵩县),中军转由王贵暂时统领,派一部去收复西京的长水县(今洛宁县),最后由我与前军的张宪进取洛阳。”
岳飞将自己的战略意图,详加说与众将,条条娓娓道来,众人无不钦服,各自领命而去。
郭奕无事,就如同幕僚一般,依然留在岳飞的身边。
岳飞诸事都让他亲自看到,就是希望郭奕有朝一日能成为他手下的一名将领,是以每每发兵,如何布阵,带兵的细节,都会有意无意地向郭奕坦陈,寄希望他有一天能够被自己打动,在自己的手下建功立业。
郭奕起初不知,后来经由赵敏笑着提醒,反而大为踌躇为难起来。自己帮忙剿除南方杨幺时,想着时时出力,免些人员伤亡,可这时反而没有了进取之心。自己也为自己的这种矛盾心理时时感到苦恼。
赵敏也看出郭奕的窘迫,不求上进,便时时在岳飞面前为郭奕解围。言称:“郭奕武功虽高,却胆小如鼠,见不得血,打仗一见血,便连兵器也拿得手软,这可是大忌。”
岳飞自是知道这是推脱之词,想到金兀术是他舅舅,将来交锋,确实不好面对,是以表示理解,始终也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