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这时才发现,赵敏一直未有现身,赶紧四处去寻,竟然不见踪影。
匆匆赶出府门,却不知赶往何处去找。
在门口徘徊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赵敏穿了一身夜行衣翩翩归来。
“敏儿,你去了哪里,担心坏我了。”
赵敏一脸失落道:“去刺杀达懒喽。”
郭奕心头一惊,见她表面冷静,语气中却有些开心的成分,还以为她得逞了。忙去查看她的手脸有无受伤。“你怎么不叫上我?”
赵敏小嘴一扁道:“我怕碰上兀术,有你不是累赘么——”说着隐进府门脱去外衣。“我看到那个达懒和他儿子了,我没有动手,只是听了一阵他们的谈话,你猜那达懒狗贼都说些什么?”
郭奕摇头不知,喜得她没和人冲突,平安归来,昏暗中将她抱住。
只听赵敏轻声言道:“我伏在屋檐下。就听那达懒说:‘如今为父已经是督元帅,掌握了咱大金的兵权,正可图谋,我瞧那个蒲鲁虎(宗磐),宗翰一死,他立刻便骄纵嚣张起来了。’
就听他儿子道:‘皇上不是认命了宗隽为太保,领三省事吗?就是要分太师宗磐之权。’
只听达懒接道:‘我看宗磐对那个宗隽极尽拉拢之能事,对为父也是如此。他这般举动,无疑暴露了他的野心。让为父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政变。’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揭穿他的图谋?他一旦得势,未必会对咱们放心。’
‘那是肯定的,不过为父想,暂时还是要假意依附于他,为父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恰当时机,就是宗磐干掉完颜亶的那个时候,然后为父再带兵声讨他完颜宗磐的弑君之罪,到时候皇帝的宝座,嘿嘿,咱们就唾手可得了。只要军队牢牢掌握在咱们的手中——’
‘那如今咱们该如何作为?’
‘除了竭力依附宗磐外,另外也要结交一下南朝,让他成为咱们内举大事的外援。所以为父已经联合宗磐,写信给了完颜亶,主张把部分伪齐之地还给南宋。’
‘这个不好吧?父亲的理由是什么呢?金兀术等人怎能答应,河南,陕西之地,都是大金将士出生入死夺下来的,岂可拱手与人。’
只听达懒道:‘如今朝中,为父与宗磐联合,还有谁敢不听话。我对皇上说了,派兵去固守这些地方,未免有枕戈坐甲之劳,为了长治久安,不如将河南之地赐给南宋,这样宋朝必然感激我大金恩深义重。’
达懒的儿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我以地与宋,宋必德我。’
后来我见达懒伏案写字,便溜下屋檐赶了回来。”
郭奕长出了一口气,拉着赵敏的手道:“下次再有,一定要带上我,不然我担心也担心死了。”
赵敏微笑道:“我一听到他们又要狗咬狗了,索性便不动手了,咱把这些说给爷爷听!看他老人家是何主张。我越来越琢磨不透咱们爷爷的心思了。要是他转告给了兀术,会不会没准儿更热闹了?”
郭奕见赵敏竟然同意告诉爷爷,于是就一同去找郭士安,向郭士安通报了此事。
郭士安听完皱眉道:“敏儿是偷听到的,要婉转和兀术提及殊不容易。我觉得还是不和兀术说及此事为好,你们万不可再叫第四个人知道。敏儿,既是这样,你也别着急报仇之事,日前听闻宋金议和之声,咱们静观其变,不可妄动。”
隔日,大金在汴梁设立尚书台,兀术为首,领行台尚书台事,原齐宰相张孝纯权行台左丞相,萧保寿奴为右丞相,温敦师中为左丞,郭士安为右丞,就是副丞相。
这日,郭士安早早下朝,郭奕和赵敏相携迎在门口,想和爷爷谈谈两人的婚姻大事。
不想刚说了几句,郭士安正沉吟间,李妍熙竟然窜进门来,一脸的风尘仆仆,几人大感意外。
李妍熙笑着对郭士安道:“爷爷,我一听说刘麟被捉北去,立刻就从西夏赶来,这回再也没有谁能阻止我和小奕的婚事了吧?”
郭奕一听,心下连声叫苦。
郭士安倒是一脸笑容。“你倒是消息灵通,这才几天。”
李妍熙道:“爷爷,我可是马不停蹄,兼程赶来的——”
赵敏看着她,倒是表现得很是平静,“李姐姐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又嫁人了呢!”
李妍熙回敬道:“我回了趟西夏,你可高兴了,可爷爷答应过我的事,我可不敢忘。所以一听说刘豫被废,立刻就赶了回来。奕哥哥,这回你可还有话说?”
郭奕沉下脸道:“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以前对你种种的好,我想你定是会错了意。”郭奕知道,再不直言拒绝,定会后患无穷。
李妍熙看着郭奕直翻眼睛,“我只听爷爷的,你怎么说也是徒劳,在少林寺里你既然那样待我,就必须娶我。”转而面对郭士安,“爷爷,你当初说过的话,应该还算数吧?”
郭士安连声道:“算数,算数。”
赵敏窜到郭士安的另一侧,“爷爷!”
郭士安道:“都娶,都娶。”
赵敏一听,松开郭士安的胳膊,转身负气出门而去。
李妍熙大获全胜,拉住郭奕的胳膊撒娇道:“爷爷之命,你怎能违背,不然,我就把赵敏的身世告诉你六舅舅,教你这偷心的小贼永无立足之地。”
李妍熙旧事重提,郭奕闷闷不乐,一时无计可施,推说有公务要出门,奈何李妍熙却拉住他不放。左一声小奕,右一声哥哥,叫得甚是亲切。
郭士安看着直乐。“婚事倒不着急,如今有一件紧切的事,孙儿,议和的使团已经组成,你要不要跟去。我推荐了你。张通古他们也都知你武功高强。那个萧燕山,没准儿也想去呢。”
郭奕道:“议和是屈辱之事,南宋怎会答应?我看徒劳无益,孙儿不想去,让他萧燕山去好了。”
郭士安道:“我倒是想去看看,南宋朝廷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前番乌棱思谋和石庆,作为南宋使臣王伦的回报使臣,已经把合约议定。乌陵思谋的那份《国书》上计有:送还赵佶的棺木,把原属伪齐的黄河以南,淮水以北的地区,一律拨归给南宋统治,但先决条件是,南宋得向金主称臣纳贡,赵构自动取消帝号,并自动取消宋的国号,只能算是金国的一个藩属。”
郭奕闻言颇感惊讶,一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