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皱眉,不知郭奕要作何打算,一时张口不敢言语。
那萧燕山心存忌惮,不敢过分进逼,可也不免探头探脑。
原来郭奕发现了一只毒蜘蛛,趁萧燕山缩头之际,用三枚银针刺死蜘蛛,就势奔到洞口,突地发射出去。
萧燕山听到脚步,知道郭奕进前,赶紧闪到开阔地带,但见飞针而来,闪身躲过,一股腥浊之气拂过面颊。
郭奕不屑地一笑,扭身转回山洞。
萧燕山闻到那股腥浊之气,以为银针上果然有毒,一时进退无据,守在洞口徘徊,筹思对策。
郭奕回到陈欢身边,小声道:“师公,我又发了三针,吓唬他一下,他一时应该不敢进来了。”
陈欢见他胆气豪勇,浑不以身处逆境为意。心想,‘他这般说话,洞中回响,那萧燕山也应该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他年纪轻轻,身负绝世武功而不骄,也当真难得。’
郭奕又关切道:“师公,你现在感觉怎样?”
陈欢稍微运气调息,体内便杂息奔腾,无法调御,越想控制,越是气闷难当,若不立即停止内息运转,登时便会晕过去一般。
陈欢苦笑道:“如今我这般不死不活,废人一个,别说成了你的累赘,我自己也讨厌我自己了。”
郭奕道:“师公说哪里话来。师公为人刚正不阿,清名播于江湖。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所共仰。师傅和我说时,我很是神往。不期今日见到。郭奕能效犬马之劳,哪怕粉身碎骨也是应当。”
陈欢久久看着郭奕。“怪不得漫道他甘愿违背师命,也要暗中收你这个徒弟,你心怀至诚,确实甘愿为我舍命,已经符合我传功的规矩。”
郭奕一听,吓得不禁倒退了一步。
陈欢见状道:“如今我这副臭皮囊,用你师傅兀虚的话说,原是我暂居的舍宅,毁了殊不足惜。”
郭奕赶紧小声阻止。“师公不可有这般想法。我守您一夜,当是无虞,咱们行功一宿,明日合力,定能将那个萧燕山诛杀。此事有关正邪气运消长,师公万万轻忽不得。就算打他不死,总能保得全身,等将来再寻找机会杀他不迟。他偷袭您行径卑鄙,连旁门左道之人也不屑一顾,意味他立足江湖已不可能。桃源的那些好汉尽皆寄望于您就是明证。您抱元守一,持守行功疗伤就是了。我一定能守得住您周全。”
陈欢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萧燕山拾了干柴无数,堆到洞口。一边堆柴一边嘿嘿冷笑。“怎么没有动静了?陈欢老儿喝了孟婆汤没有?还是已经上了望乡台?”
萧燕山越说越是起劲。“桃源的那些傻瓜过不来,急得嗷嗷怪叫,他们也就是为你们俩收尸的材料。哈哈!”
待到树枝堆得高了,萧燕山取出火石,猫下腰去刚要点燃,只听风声来袭,只得纵身跃后。
一块石头飞过之后,只见洞口半掩的树枝被郭奕一脚踢得四下乱飞。
萧燕山见他手里捏着银针不怒反笑。“我再拾来,非得炼了你们两个不可。”
他笑着转身,借此威胁言语,要洞中二人时时惊恐刻刻煎熬。
郭奕的身体实则已经难以为继,和萧燕山打过照面,怕露了行迹,便即刻转回。
洞外的萧燕山一边重新捡拾树枝,一边喋喋不休,大声说着如何动手,如何改变策略,如何煽风点火烤了这一老一小,说到高兴处还禁不住哈哈大笑。
时辰不大,萧燕山拾了更多树枝在洞口不远,就要一蹴而就,将树枝全部推到洞口,忽听洞口脚步声响,抬头一看,竟然是郭奕步出洞来,怀中还抱着陈欢。
萧燕山一惊,眼见那陈欢双手低落,似乎已然死去,不禁惊讶道:“他真的死了。”
郭奕眼中一痛。道:“老贼,我师公已经散功,将功力都传给了我。如今即在孤岛之上,咱们便一决生死,不死不休。”
郭奕说着迈步右移,将陈欢放在洞外一块巨石旁边。“师公,你灵魂不远,看奕儿怎样结果了这个恶贼。”
郭奕说完转身,脸上青气一显而隐,双目精光大盛。
萧燕山只听到一声厉喝,宛若雷霆。
但见郭奕龙腾虎步,步履轻健,身形突到萧燕山近前,一式钧天通玄掌,将萧燕山罩在其中。
萧燕山似乎见过陈欢使过此招,知其威力,急忙躲闪。
只见郭奕双掌兜转,乾坤九转瞬间激发,萧燕山眼见无力再躲,只得举掌相迎。
郭奕二式击出,游刃有余,萧燕山只觉击出的双掌之前空空****。慌忙化掌为拳,双肘护住面门,此举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完全不知道郭奕出掌在哪个方位,是以全身皆运力抵抗,只求能躲过郭奕的这一重击。
郭奕三式激发,钧天一击,三式绝技正是昔日荆漫道那晚所教。
只听‘砰,’的一声。
萧燕山一侧肩膀被击中,侧身踉跄连退了两步,接着左肋‘砰’地再受一掌,蹬蹬倒退数步,方始拿桩站住,只觉肋骨胀痛,体内气息翻涌烦恶,继而呕吐食物,虽未受到重伤,但内息已然不稳。
但见郭奕,稳稳地站在原地,一脸的冷笑。“通玄掌二式,通天彻地,贯通阴阳,再世为人——老贼,你受死吧!”
郭奕挥掌兜转,其实依然是乾坤九转那一招,只是左右调换了一下方位而已,要人眼花缭乱,一时不得门径。
萧燕山见状,心头巨震,郭奕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眼见郭奕身边狂风怒卷乱叶纷飞,自己就要被笼罩在其掌影之下,直惊得魂魄动摇,转身就逃。竟然还失足打了一个跌儿,但他动念奇速,跟着便一跃而起,逃向崖边。
郭奕冷哼了一声,“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水性你更不及我。”说着向崖边慢慢逼迫过来。
那萧燕山再不迟疑,纵身跳了下去。原来他早就为自己设下了退路,一根绳子直垂到几十丈下的水面。
那里**着一条小船。他脚一沾到船帮,立时伸脚在崖壁上一点,那小船立即离岸而去。
远处的桃源群豪皆看在眼里,惊诧之余立时欢声雷动。“萧老贼逃走了!萧老贼逃走了!”
萧燕山拼命将船驶离陷崆岛。
等到了一箭之地,才敢回头张望,见自己垂下的那条绳子依然飘**在那里,并不见郭奕的身影。
他当年在大名郊外见过郭奕的水性确实了得,刚刚郭奕所言非虚,若是在水中被他掀翻小船,那自己更加不是对手,目光不禁向水面乱扫,可海水动**,到处都是水花,心头更加感觉不安,赶紧奋力划船,远远地去了。
对面群豪眼见萧燕山逃走,竟见郭奕不紧不慢地走向崖边,不免为之惋惜,正不知他因何如此,突见他身体摇晃,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再也坚持不住,就此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