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道月禅师道:“善哉善哉,郭施主一夜白头,岳少保果然没有看错人。”
道月说着不等众人施礼,轻叹一声,转身跨门而回,寺门也随之关上了。
梁兴和黄纵一左一右抚住郭奕的肩头安慰。
郭奕还未曾佩戴过刀剑,是以并无悬挂长剑之处。
赵云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替郭奕系上,将剑悬在郭奕的腰间。
郭奕谢过,一行人于是不做停留,离开金山寺,径往杭州而来。
入城次日。便寻到隗家的宅门,郭奕亲自上前叩门,开门的正是隗顺。
隗顺见到郭奕不禁大叫:“小奕,茅教主说你会来找我,果真你就来了。”
郭奕单刀直入,“隗大哥,你既然在大理寺当值,可知道我岳大哥他的尸身在哪里?”
隗顺道:“知道,白莲宗的周义大哥与我有恩,他和我说过你与岳少保的关系,说他周义最佩服之人就是你郭奕郭少侠,与你是忘年之交。隗顺就是死,也不能让少保暴尸荒郊啊。我偷偷将岳少保的尸体安葬于了钱塘门外的九曲丛祠旁。”
众人一听纷纷抱拳,“多谢隗大哥成全。”
隗顺道:“哪里用谢,这点儿小事我都办不了,如何面对死去的周义大哥。他对我的恩义我已经无法还报,只能应在他最好的好友身上,更何况岳少保也是我最敬仰之人。”
郭奕道:“隗大哥,那你就带我们去祭拜一下岳大哥吧。”
“好,我这就带你们去。”隗顺回身去转告内人,很快便出门,与郭奕同乘一马。
他坐在郭奕身后,看着郭奕一头白发飘飘,一问才被赵云告知。郭奕一夜白头,不禁流下泪来。
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便转到钱塘门外的九曲丛祠旁。。
众人随着隗顺所指,来到一棵老槐树下。虽是初春,岳飞的遗体却被掩盖得甚是得体。众人纷纷跪拜。
郭奕跪在那里。这一路走来,真是越走越痛,直到此际,泪已流干,内心只有怀恨。想不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阴阳相隔。岳飞实是寄托了他郭奕此生全部的寄托,可如今一切皆成泡影。‘岳大哥,你留剑给我,郭奕愚笨,实不知你让我用它来做什么。哥哥灵魂不远,早升天界,兄弟与你报仇雪恨。’
郭奕默念着,一时心如死灰,悲不可逆,伤痛无处宣泄。
但见北风瑟瑟,吹拂着他的满头白发。
众人起身,倒不踌躇,拉起郭奕。“岳大哥,过些日子我们再来拜你。”
一行人上马,回转杭州城中。
众人心照不宣,径自向秦桧的府邸而来。
梁兴小声道:“小奕,前些日子有个叫施权的,刺杀秦桧未果。今日咱们定要结果了那个奸贼。”
郭奕却道:“你们别进去了,徒增伤亡,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郭奕的语气很低,却自带威凛。
梁兴望了望其他人。
黄纵道:“小奕武功高强,有了咱们反而多有挂碍,咱们在后面掠阵也好,以防有什么不测。相互应援,相机行事。小奕,你也别太逞强,行则行,不行则退,别枉送了性命。听说秦桧自打前年议和以来,养了众多死士做他的保镖护卫,万不可做无谓的牺牲,来日方长,不行,咱们就另想别的办法。”
郭奕不再勉强,点头道:“我听哥哥的。”
众人说着话,渐近秦府。
郭奕下马将缰绳交给张保。
迈步迫近府门,轻轻一推,门从里面插上了。
郭奕运力一震,府门应声而动。
郭奕踢门而入。
秦桧的丞相府是一进五重的院落。门人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厉声喝道:“什么人?你不知道这是相府吗?”
说着气势汹汹奔到郭奕面前,伸手点指,刚要破口,郭奕甩手就是一剑。
那门人只见寒光一闪,一节食指便被削掉了,立时血流不止,杀猪般嚎叫。
郭奕迈步向前,果然此举惊动了府内的护卫,个个急急奔出。见郭奕一人当先,其后每隔丈余便有一人跟随。一时并未放在心上,提刀挺剑冲了上来连声呼喝。
郭奕连斩数剑,势若飘风,迅疾无比。
回廊下的几个闲杂人等,只见郭奕居中行走,仿佛并未还击一般。那扑上去的十几人便手捂右手,哀嚎之声响彻天际。
相府中人这才知道事情不妙,纷纷抄起了家伙。都言十指连心,一时之间院中哀嚎之声连成了一片。
秦桧自打绍兴八年的那次议和,代替赵构跪拜金使之后,因为经常受人骚扰不断,是以重金养了不下百名看家护卫。这时皆被惊动,立刻蜂拥出门,各持刀剑呼喝上前。
郭奕不想杀人,只是将长剑乱抖,清光夺人眼目,冷气侵人心脾。
一时大阿巨阙皆难比,干将莫邪只等闲。
郭奕一走一过之间,护卫们纷纷惨叫,个个躬身后退。
跟在后面的赵云和梁兴、汤怀等人只是提剑,步步为营,观察四下里有无冷箭之类。
郭奕进入二重院子,战场立时变得广阔,但见血影片片飞溅,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百名护卫刹那之间便折了一半。
余者皆惊,看郭奕如见鬼魅,持刀个个后退战战兢兢。
郭奕直向三重院中行去,又有人逞强拼力冲杀上来。
这时秦桧也听到了动静,出来一探究竟。见护卫们个个惨叫,有的蹲伏,有的趴卧,自己眼前站立的护卫已经不足十人。
秦桧知道不妙,转身便走,作势欲奔。
可早被郭奕看在眼里。
当年议和之时,秦桧跪接金国的诏书,郭奕是亲眼所见,是以对他印象极是深刻。
见其探头转身,郭奕立刻趋前,神击百变,左摇右摆,三式修罗斩。十几名护卫的兵刃纷纷落地,个个吓得魂消胆丧,一时颓坐当地。
郭奕欺身奔至秦桧的身后,喝道:“奸贼,变乱天下,祸国殃民坏家!”说着挺剑便刺。
不想那秦桧情知在劫难逃,竟然豁然转身屈膝。
郭奕收剑不及,却也不曾想过抽剑,利剑闪过秦桧的左胸,从肩胛处‘噗’地一声刺了进去。
“啊……”秦桧连声惨叫,可他知道自己的命已在顷刻,即使疼痛难当,还是硬生生地跪了下去,但见额头汗水自鬓角急速而下,显是强忍剧痛。“侠士,可是为了岳飞而来,区区一桧亦何能,亦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