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四人离开高昌的第三天,便见一队人马从后面追了上来,人数不下三百骑。几人正行在一处高坡之上,回头一望,看得清清楚楚。
朴素不禁慌道:“这可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何躲避是好。”说着望向郭奕。
郭奕倒是从容,“也许不是为了咱们而来,公主莫慌,咱们先躲避一时再说。”
可四人有马匹,说是躲避,只能说是避让。
朴素无奈,只得带着儿子躲到不远的矮树丛后面去了。
郭奕和扎布韦则各自牵了母子二人的马匹故作避让,闪在路旁。
那队人马果然经过二人面前并未停留,打马缓缓而过。
过了半个时辰,直到马队走远,朴素才从矮树丛中出来。问郭奕二人:“如何是好。”
郭奕道:“咱们缀在他们的身后行路就好,我从他们看我的眼神中感觉,他们应该是为了咱们而来。咱们走在他们的后面,量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
朴素也没有别的好主意,只有如此,走一步算一步了。四人远远地缀在那队人马的后面。
四人一直跟了五日,渐渐到了西州回鹘的边境。那队人马忽然扎下营帐,拦住了去路不走了。
四人就此不前,呆了半日,忽见后面又来了一队人马,竟有上千人的规模。
四人只得躲进就近的一处山谷中,暂时避开辽军的视线。
那队人马似乎无意于搜索周边,径直驰骋过去,竟也不探查路上马蹄的痕迹。
郭奕不禁疑惑,“这群人似乎是要去征战,不是来追赶咱们的。”
扎布韦道:“如果他们知道咱们是去投叶密立,或者萧汉将军知晓了萧勇将军被杀。军中之人都知道二人是生死之交——不会是在向叶密立派兵了吧?”
朴素皱眉,“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咱们的动向啊!不过看来雪山派对于跟踪缉拿之事,甚有经验,他们既然说了要让郭大哥以后吃苦头,自然是有后招的了。”
“可官军岂能听他们的招呼。”
四人疑惑着心情又缀后行了一日,忽见身后几里之外烟尘又起。
四人再度躲到一处土丘后面,向路上窥望,见又有几百骑兵驰来。
一个时辰之后,便与先前的部队会合,一同上路。
扎布韦忽道:“我想起来了,左近的小道就是通往魔鬼城的,怪不得他们走走停停,这是要合兵一处,一同绕道魔鬼城啊。”
小丸子‘啊!’地一声,“魔鬼城!听说那里积尸如山,人鬼同途,咱们怎么过去呀?”
扎布韦道:“咱们只能跟在大部队后面,最好是混进其中,不然落单,可是凶多吉少了。”
郭奕笑道:“他们绕道,咱们就从城中直穿过去,没准儿魔鬼们都去拦截他们,咱们就可大模大样穿城而过了。那样肯定比他们先一步到达叶密立。”
扎布韦一脸严肃道:“郭兄弟莫说笑,你是不知道魔鬼城的恐怖。前几年景教几千人在魔鬼城有进无出,事后传出惨状震惊整个西域。我师父曾经严令门下弟子,就是绕道,也不可以,更别说一探究竟了。”
朴素道:“混进军中自是最好,可是小丸子这么小不好装扮呐。早知道——”
郭奕见二人都主张混进军中避险,便道:“我见第三队人马之中有马车三辆,其中一辆应该是有人乘坐的,不如今夜我混进他们的营地,一探究竟,偷几套衣服回来,或者咱们杀了车中之人,小丸子就有可乘之机了。”
朴素和扎布韦都觉得郭奕异想天开,想法太过于天真了。
扎布韦道:“我还是觉得,偷几套军服尚可,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希望不会露馅,对魔鬼城或可蒙混过去。”
郭奕道:“不管怎样,我今夜都要去军营一趟。我回来咱们再定行止吧。”
朴素知道他轻功高强,并无异议。
于是入夜,郭奕留下三人,趁着朦胧夜色,悄悄进入了辽军的营地之中。
他的本意是要抓住行军的长官打探消息,是以在营中走来走去,终于在一处营帐外,看到了一个站岗的士兵,于是立刻上前,将其点倒在地,抱到一旁阴暗处,然后转回,趴在帐帘边侧耳倾听。
听里面的状态应该是在吃酒。原来是西辽的一个千夫长在宴请高昌派来增援的两支兵马的总管。
只听一人道:“我看路边的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应该就是被通缉的男人,只是不见了公主和她的孩子。是以佯装路过,暗中派人埋伏其后,果然被我们猜中,他们还在一起,既然他们背后也埋伏了帮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另一人道:“可据探报,一路上始终只有他们四个,可辽军铁骑有一百人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他们至少还有二三十个帮手才对。”
“那个扎布韦是天山派的,原是我大辽的将军。可他不应该对我大辽士兵痛下如此杀手才对。”
郭奕心中一痛,‘不知是谁在嫁祸于自己,难不成是雪山派,客栈密道那一百条官兵的性命,何至于此。’想着心事,一时难以抉择,只得继续听下去。
只听那名千夫长又道:“为今之计,咱们就在魔鬼城外,将四人堵住,看他们的强援到底来自哪里,到时一网打尽——萧左使,我派一小队人马护你去叶密立。我们在这里将朴素他们赶尽杀绝,静等你的消息就是。”
那姓萧的男子道:“圣意如此,咱们哪里做得了主。即是要萧汉将军解甲进京升官,自是提防他的意思,其实我感觉圣上多虑了,萧汉将军才三千兵马,有一半还是老弱残兵,能有什么作为。”
那千夫长道:“话不能这么说,凡事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叫公主与那萧汉碰了面,咱们公主可是出了名的能蛊惑人心。那萧汉难免不被说动。加上扎布韦将军,他的部属虽说早已经不联系了,可他的威望当年冠于军中,若是也随着公主闹腾起来,到时候咱大辽难免不发生动**啊!”
郭奕一听,仔细回想这一路的情形,心头不禁升起一阵寒意。难道自己也被那个朴素迷惑了不成?想到此处不禁失笑,想象着若是重来一次,自己还是要救。不过如今叶密立已成烫手之地,不应该去了,回去实情以告,倒要看看朴素到时是怎样的作为。
郭奕又听了一阵。其中一人道:“军中有传言,大多士兵都同情公主。要他们射杀公主,实在是于心不忍。”
那千夫长道:“此节我也有仔细想过,咱们最好是借刀杀人,让他们自行进入魔鬼城,那咱们就万事大吉。皇上到底是真心要杀,还是有心存留活口,与咱们就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只能逼他们一逼了。”
几个男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