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未时刚过,一只海东青振翅飞来。
萧汉亲自上前取了信条,展开一看,立时一脸喜色,拿了纸条给朴素看。
郭奕和扎布韦也上前探头,只见纸条上面写道:‘南军骑兵入城千余,尽皆被俘,城外千余,也已平定,马匹无一漏网。’
扎布韦大喜道:“萧兄弟果真算无遗策,不愧是当年的护国大将军。”
一行人立刻出门上马,纵马驰回叶密立。
天黑入城,果见城中街道摆布得整整齐齐。士兵见五人归来齐声高呼:“将军威武,恭迎公主!”
五人被几个首领簇拥着回到萧府。
萧汉即刻宴请众将,席间商讨出兵之事。执行俘虏南军的主将托布勒,详细讲述了南军入城被俘的经过。原来是借助城中的百姓的配合,将南军簇拥到广场聚集,继而焚烧路口,以乱箭逼迫其下马投降。
南军进城之时怕有埋伏,留了一半在城外,不想萧汉早有计较,在城外马场的草料中动了手脚,结果骑兵秒变步兵,托布勒一经出击,便大获全胜。
席间众人一致推举萧汉为主帅。虽然扎布韦当年统兵与萧汉齐名,可如今手下没有一兵一卒,久不统兵,是以并无异议。
至此,萧汉手下如今已有精骑三千,算是有了一战之力。
作为主帅,萧汉率先提出自己的南征举措。“咱们此举意为公主申冤,还我大哥萧勇的清白,所以兵贵神速,咱们明日就出兵,老弱残兵今夜为咱们出行准备行囊,只留五百守护叶密立,咱们第一站,攻取就近的金山寨。”
扎布韦大为不解。“金山寨只是提炼西辽金矿的所在,咱们攻占那里得些金子,一时又有何用呢?并且那里重兵把手,易守难攻,金山寨都是步兵,没有几匹马,取之不是得不偿失吗?”
萧汉道:“你有所不知,那里多半是萧勇大哥昔日的部下,虽然都是步兵,却是劲旅。统兵的是皇上的亲信耶律突鲁亚。攻取那里主要是扩充兵源,二是震**朝野,让他们派兵来攻伐咱们。我猜想,到时必有不少于两万的兵马分批从南面的霍宁而来。”
“那么多,”扎布韦略显惊讶,“短时间调集这些兵马应该不易,咱们若是攻占了金山寨,确实会有此效用,那么后续咱们该如何作为呢?”
萧汉道:“我驻守边疆,自然对离自己最近的国家布防要了如指掌。每年的这个时候,艾比牧场都会转来两千匹战马,马匹转移的路线,今天早上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攻占金山寨之后应该就会得到消息。”
萧汉说着拿出西辽的地形图展示给众人看。“这批马正好配给金山寨的降兵骑乘。届时金山寨的异动,必然惊动王师,他们必然派兵星夜来救这两千匹马,到时咱们以逸待劳,在阿拉山口聚而歼之他的疲惫之师。”
扎布韦看着地图道:“那将军让我做什么呢?”
“自然要将军明日一早,星夜兼程赶往乙寄乌骨,联络部众,然后从后面重击塔迪尔方向的援军。”
朴素不禁皱起眉头。“布韦大哥早已暴露身份,如今乙寄乌骨就算他们不去控制,但是加以防范肯定是免不了的。”
萧汉道:“这个我也想到了,皇上肯定会传旨到塔迪尔,让那里的五千兵马到山口来剿咱们。他们这一支肯定会防范震慑布韦将军在乙寄乌骨的部下。这两件事互相矛盾。所以兵贵神速,就看谁抢先一步了。南面霍宁的兵马应该不会有这个顾虑。咱们要对付的主要是霍宁的这一股。”
扎布韦还是一脸的担忧。“会不会成了霍宁与塔迪尔两军夹击萧将军你,而我没能及时赶来援助呢?”
朴素也皱起眉头。“若从时间上分析,确实如此。”
萧汉道:“所以咱们攻占金山寨的时间非常关键,不能稍有耽搁,明早起程,两日一夜,必须到达那里,一日之内拿下最好,战局就可以掌握在咱们的手中。之后控扼阿拉山口,至于夹击之势,千里的大山阻隔,霍宁和塔迪尔不可能互通消息,我猜想,必定是塔迪尔的兵马先到,布韦将军的部队,能够及时赶来最好,其实赶不来也没有关系。咱们在山口做收渔人之利,收缴了塔迪尔的骑兵之后,通向京城的道路就此打通。咱们完全可以不搭理霍宁的来兵,留少许步兵在山口阻击他们多日就好。你哥哥到时再无近处援兵可派,只能调兵遣将拱卫京师了。”
扎布韦点头称许:“咱们本来就是行险,这般险中求胜,确是道理,就依萧将军之言,天亮我便起程。”扎布韦说着便起身出门去打点行囊。
萧汉问起攻取金山寨的先锋谁愿前往,一旁的托布勒举手请战。
萧汉点头称许,“自然非你莫属。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见一旁的郭奕久不发言,朴素开口道:“既然金山寨是首要冲击之地,郭大哥,咱俩陪先锋大将去吧,多一人出谋划策,就多一分把握。”
郭奕不想出头,只想暂时陪在小丸子身边,然后寻机离去。于是便含糊推辞道:“那里我曾经路过,不过也只是路过而已,排兵布阵非我所长——”
萧汉将郭奕的话打断道:“山寨险要,正是要用到郭兄弟处,公主三人皆言你本事出众,正是兄弟为此添力,一展身手之时。至于公主,就暂时留在叶密立休息一日吧——”
朴素急道:“那怎么可以,我想跟在先锋的军队当中。”
“公主另有用处,百姓大多没见过你,你明日不妨在广场见见城中的百姓,让他们见识一下公主的风采,公主可以陈说一些利害关系,好叫他们安心在此为公主助力。”
朴素即知自己的处境,便不再争执,但她似乎听出郭奕有退缩之意,这时就近伸手,抓住郭奕的手道:“郭大哥,沙漠中我杀马,客栈中你放归百人,我就知道你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人品不是我一个公主可比。可我如今虽有萧兄弟助力,可依然需要依仗郭大哥鼎力帮扶,不然怕是难以成事。”
朴素说着不禁眼中含泪。“郭大哥,你就硬起心肠,再帮朴素这一回吧。”
郭奕犹豫着,昔日未能为自己的结义大哥平反,让他耿耿于怀。如今触景伤情,渐渐还是帮助朴素为其丈夫伸冤昭雪占了上风。
不经意间抬起眼帘四顾,见周围将领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有质疑皱眉的,有微笑僵硬的,有碍于公主身份欲言又止的,只有萧汉一脸微笑地看着郭奕。
此时若是拒绝非是难事,可朴素脸面上定然挂不住,颜面尽失,公主的威仪何在。
眼见朴素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郭奕轻叹一声,咬牙道:“我当尽力,朴素,你留在后方,陪在小丸子身边就好。”
朴素抬起头,那滴泪还是流了下来。
至此,几名将领也不好说什么了,面前这人能力究竟如何姑且不论,可毕竟救过公主的性命。若是出言质疑,也是对公主的不敬,自找麻烦实在没有必要,到时战场上见真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