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鹏嘿嘿冷笑,上前趴在两人中间。“你们追我追得这么急切干什么?你们打得过我吗?”
“哼,我若瞄到你的踪影,一箭就能结果了你的性命。”托云还在嘴硬。
“我听你说话怪声怪气,你是契丹人吧?”姚鹏有此一问,托云不禁一愣。
郭奕道,“师傅说你才是契丹狗贼。”
“真是笑话,”姚鹏不禁笑起来。转眼去看面前的宋军俘虏。“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呐!这个童贯难道是猪吗?!”听他语气颇为痛心。
托云也听出他语气的韵味,意欲冲开穴道,于是出言敷衍道:“这一带已被我大金攻占,不该有大批辽兵作战,应该只是流寇。”
郭奕倒是实诚,低声求道:“姚大哥,我是东京人氏,师父托云是女真使臣,你快放了他吧。”
托云不禁向郭奕连使眼色,可为时已晚。
姚鹏笑道:“那是我误会了,我听你和西云的谈话,父母都不在了,却不大明白你因何与这人一路。”
郭奕道:“我娘是金国人,所以托云师父才带我到北地去。”
姚鹏一怔,道:“哥哥不知,莫怪。”说着竟然伸手解开了托云的穴道。
姚鹏续道:“我大仇已报,听闻粮草车走火,左右无事,就猜想,那个石霸天嫌疑最大,是以就追了下来,拐到了这里。他必是契丹狗贼无疑了,名字一听就是假的。”
托云听闻不禁释怀。“倒是我想差了。这么看,那个西云和曹豹帮你倒是于情合理了。”
姚鹏道:“他俩帮我,倒是让人见疑。”
郭奕刚要细说西云的来历,忽听山坡下战马嘶鸣。三人探头望去,只见三十匹战马,迎着俘虏的队伍疾驰而来。
那三十人甚是勇猛,一经对辽人放箭,那几个押解俘虏的辽人便望风而逃了。
托云一见不免面露喜色。
姚鹏一把拉住就要起身的托云,道:“你看那匹瘦驴,竟然跑在战马的前面。”
“怎么了?”
但见山坡下,骑兵为首的太监翻身下马高叫道:“童大人可在你们当中,前方危局已解,请童大人同我一起赶赴幽州,臣誓死保护大人的安全。王总管,你在吗?”
托云又要起身,被姚鹏死死拉住,“别动。三十个人就敢在此招摇,肯定是有鬼。逃走的那几个辽兵不战而溃,不是交战的把戏。”
托云怔住,觉得很有道理。
山坡下,童贯一身士兵的装束,被太监王振扶着,踉跄着奔出俘虏的人群。
姚鹏不禁大骂:“该死,真是猪哇!”
话音未落,那太监模样的人身后闪出四人,哈哈大笑,将童贯、王振二人牢牢抓住。
继而传来契丹言语,个个哈哈大笑。
其中一人扭头之际,郭奕三人看得真切,正是那个石霸天。
托云立时抽弓搭箭,被姚鹏一把拉住。“他们一受惊扰,这些俘虏可就难以活命了。”
“这等废物救他们何用。”
姚鹏白了托云一眼。“我是宋人,怎比你们女真人铁石心肠。”
托云不禁怒目而视。
姚鹏不再理会托云。“宋军主帅不能不救。此事不能急躁,须策万全。我只见这辽人三十多个,其他大队人马并未见到,却也奇怪。”
托云忽然一脸惊讶道:“难道是他们!”
姚鹏见托云脸色微变,便问:“什么?你怎么这么个表情?”
托云缩回身子小声道:“你不知道,辽人曾有一支劲旅,只有三十六人,个个武艺非凡,时人称其燕云三十六骑。我们曾有两次,猛安三百人的队伍,遭到其伏击,我军两次皆惨遭屠戮,有百人之多,结果那三十六人却全身而退。”
“那是你们——”姚鹏本想说‘是你们无能,’可是大辽是被人家大金所灭,自己这么说,委实不妥。’
托云知他语意,又道:“我军常有几百人追击契丹几千人马的时候,常常能胜。只有这三十六骑,被传得很是邪乎。”
“那可得从长计议了。”姚鹏心下狐疑,‘难不成赵勇的部队是遭了这三十六人的伏击。那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姚鹏这么想着,不禁一阵汗颜。
三人溜下土坡,姚鹏立刻制定了自己的救人计划。“他们应该就此北去,五十里外有个谷口,有座索桥。这个时间如果行军,正好天黑应该到达那里不远。咱们就去那里设伏。”
“咱们三个?”托云不禁失笑。
姚鹏却道:“你不去,咱们就此分手——小兄弟,我看你一脸英气,本是宋人,不如跟哥哥混吧”
“我去。”郭奕说得斩钉截铁。
托云皱眉,一时不明所以。他哪里知道,郭奕心中所想。原来搀扶童贯的那个王振,就是当日在宣德门楼下监斩自己爹爹的官员之一。
郭奕一心想着,正可借机救援之时,把那个王振一刀捅了,以舒自己这一个月来心中的郁结之气。
他人小气盛,见到与父仇有关的人,就恨之入骨。那些看热闹,喝彩的,仿佛都成了他的仇人。平头百姓姑且不论,那几个监斩的,誓要寻到个个杀掉。
是以姚鹏一说救人,他立马就决定同行。
托云犹豫了一下,也想历练郭奕,便也同意了。“但愿不是那三十六骑就好。”
三人向北一路疾驰,待到日落西山,三人寻到一处隐蔽之地藏了。
等待期间不免闲谈,说到军机战事,托云语气中颇有扁损之意。“我看你们大宋的将领带兵打仗的能力欠奉啊!”
姚鹏脸色有些尴尬。“小哥,你有所不知,我朝这两年年景不大好。刁民造反,人祸未平天灾又起。我们大宋朝富民的政策,是历朝历代之中,最人性化的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赈灾变成征兵,反正怕出乱子,要供应吃喝,不如坚固国防,有事出战,无事的时候待命操练体魄。”
托云一伸大拇指:“不知这样的士兵能有什么战斗力。”
一旁的郭奕都明白的道理,姚鹏自是不免有些汗颜。“不说也罢。”
待到听闻契丹马队驰近,三人潜行跟了一炷香的功夫,契丹武士果然驻足不前了。
当夜虽有月光,却被阴云笼罩,姚鹏与托云二人摸去契丹军营。
郭奕却被留下看守马匹,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可想。见两人隐没在黑暗之中,郭奕不免心下慌慌,好生佩服两人的胆勇过人,甘愿冒险。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四个人影出现在郭奕面前。二人竟然轻易地就将童贯和王振从契丹手中救了出来。
郭奕一见王振被救出,心下甚慰,心道:‘待到和他们离别之际,定要结果了这姓王的狗命。’
五人聚首,匆匆拉了战马,离开树林。
走了一个多时辰,想着应该逃离了契丹武士追击的范围,这才放缓了马的脚步,说话也都大声起来。
因为只有三匹马,童贯一匹,郭奕与托云共乘一匹,姚鹏和王振一匹,那王振长得肥胖,结果那马力不能支,不免气喘吁吁,耽搁行程。
姚鹏见状,就要王振下马跑步前进。
那王振辩解道:“我有伤在身,力有未逮,还是你下去的为好。我见你身手敏捷,跑个十里八里肯定没有问题。”
姚鹏却很突兀地一把将其推下马去。
那王振脑袋着地,直摔得七荤八素,脸上蹭掉了一块皮,鲜血直流。
待到勉强爬起,还没等破口,只听姚鹏恨恨地道:“眼下总算给我盼到了,王大人,那个小梁王已经死了。”
王振一听,震惊不已。“你说什么,他,他不是正在押解粮草的途中吗?”
姚鹏不理他说什么,只是自说自话。”王大人,黄县的李延执一家被灭门,是你勾搭小梁王干的吧?”
王振一怔,“你胡说什么?”
姚鹏冷哼道:“你以为我会好心救你吗?我救你,就是要童大人做个见证,然后亲手结果了你。”姚鹏越说语气越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