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郭奕有些纳闷,忍不住向曹豹打探:“这梁王年纪不大,为何如此猖狂,竟敢对赵氏宗亲的国公如此不敬?”
曹豹道:“太祖当年黄袍加身,巧取豪夺了人家柴家的天下,之后皇位传到了太宗一脉,如今的柴家和太祖的后裔没有什么不同,都不怎么招官家待见,能够领兵上千,已经是极其少见了。眼前这柴顺,没准儿是在替先人讨还公道。”
正说间,台上的姚鹏毫无预兆地双手突然顺势一推,那两个护从哪料想,这姚鹏会有胆子这时向他二人出手,所以全然没加防备,结果双双跌下点录台,摔跪在郭奕面前,狼狈至极。
姚鹏继而哈哈冷笑道:“你看他们的武功,多虚妄浮夸的多,不过是依仗人多罢了。”
姚鹏正自一脸的嘲笑,身后的柴顺冷哼一声。“好,我这就亲自料理你,绝不假手于部下。”
柴顺说着转身面对赵勇,道:“他定是国公的人了,我看也没有第二个肯为你出头。他是死是残,比武之后,国公就留下兵马,独自去向圣上领罪去吧。”
言下之意,姚鹏的性命已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赵勇气得浑身发抖。
忽听姚鹏叫道:“国公,我这就替你封他的嘴。”说着伸手向后。
那曹豹实际上也有意要他二人相争,之前言语都是做戏罢了,此时自不犹豫,抬手将自己配套的枪杆交到姚鹏的手中。
姚鹏挥枪点指柴顺道:“国家用命,在下也顾不得小节了。”
柴顺哪里受过这种指点轻视,挥刀抢上搂头就砍,这一击蓄锐而发,绝不留情。
但见姚鹏神情凝重,后退一步,暴喝一声,举枪招架。
刀枪相交,迸发出一蓬星火。
柴顺倒退两步,方使拿桩站定。
姚鹏抖枪便刺。
柴顺见他毫不畏惧,心下再不敢小觑,举刀抵挡,钢刀使发,遮架砍劈,顾盼捏合之间,信手而应,纵横来去,越斗越是凌厉。
姚鹏几个躲闪之后,短枪忽地刚猛狠疾,刺挑拦搠,快捷无伦,端的是厉害无比。
台上詹度等人眼见二人凶杀恶斗,纷纷闪避,跳下点录台。
没了顾忌的姚鹏攻拒之间更加猛恶。但见他狂纵狠扑,神色狰狞,枪枪迅若风雷,势不可挡。
柴顺在他锋锐狠辣的招数催迫之下,脚步逐渐虚浮,不住倒退,很快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
眼见自己为人所制,柴顺忽地长声猛喝,势若癫狂状如疯虎。他刀法本有根基,此时奋力呼喝抵御。奈何依然无法将颓势扭转分毫。渐渐逃遁退避的空间也被姚鹏封死,终成困兽之斗。
‘自己无数手下在台下虎视眈眈,这人却有持无恐。’柴顺心下震怖,分神之际,肩头立时中枪,鲜血随之迸流而出。
姚鹏并不停手,反而呼喝震胆,觑准一枪,刺向柴顺的咽喉。
柴顺只得就势侧倒,甩手掷出手中刀,以求一击而中,败中求胜。
姚鹏闪身避过。
柴顺似乎感到姚鹏是要取他性命,生死立决之际,性命只在呼吸之间,急切间翻滚狂突,向台下急窜而去。
姚鹏飞出手中短枪。
短枪扎在台边,柴顺一头撞在枪杆之上。
到此时,胜负即判,再拼下去已无道理,哪里想到姚鹏突然暴喝而起,抄足跃起在半空。
柴顺惊得回头,就势翻滚。
姚鹏落身,恰巧肘击其胸,这一下击得甚是沉重。
柴顺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堪堪就要晕厥过去。
姚鹏起身抽枪,踏步大力跺脚,一脚正踏在柴顺的软肋之上。
柴顺似被摧筋破骨,疼得长声惨叫。
台下观战的兵将无不骇然失色,一时间竟然全都呆住。
原以为这几招,每一招姚鹏都会收手,却哪曾想,这姚鹏招招狠烈。更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姚鹏忽然再次出手,挥出手中枪,直刺柴顺的胸膛。
这三招两式激电奔雷般神速,虽有人高喊:“住手!”却哪里还来得及阻止。
枪尖“噗!”地一声穿胸而入。
姚鹏随之抽枪一挑,目光中一片肃杀之气,短暂喘息间,一动不动,手中枪鲜血淋漓,微微颤动。
柴顺血溅满台,身子抽搐,眼见只剩一口活气,没的活了。
台下士兵纷纷举枪,身后更有无数官兵涌动。
姚鹏嘶声长啸,再度挥枪,打中柴顺的头部,竟然还不解恨,抬腿暴喝,将其踢下点录台。
冲杀的人群见他这般威势,不禁脚步一滞。多数人受他声威震慑,竟不敢群起而攻之。
姚鹏高声叫道:“我姚鹏与他仇深似海,今日死而无憾。”说着又暴喝一声,就要纵身冲杀。
忽然眼前一只羽箭飞过,一名最前举刀的士兵胳膊中箭,连声惨叫。
姚鹏扭头望去,见西云与曹豹已然狂抖缰绳,纵马从一侧冲了过来。
这一下变起仓促,兵士们见三匹马并排冲撞过来,纷纷躲闪避让。
姚鹏见其有相救之意,立刻奔跑几步,飞身纵向马背,这几步奔得直如风驰电掣一般,稳稳窜上曹豹牵来的战马之上,继而打马从一侧纵马奔出。
西云与曹豹见状,也策马狂奔,踅马从另一侧冲了出去。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叫:“粮草车着火了。”
官兵大惊,回头一看,只见粮草车处浓烟滚滚。
众军士一时纷纷扰扰,大多转向救火去了。
托云见身后不见了那个石霸天,终于醒悟过来,拉着郭奕奔向自己的战马。
郭奕只得跟着奔跑。
二人跃上战马,向姚鹏逃去的方向追去。
两人追到岔路口,托云略一犹豫,带了郭奕向西北方向的小路冲了下去。
两人足足追了一个时辰,才放缓马的脚步。
托云不免有些泄气,道:“咱们怕是追错了方向,让那两个契丹狗贼骗过了。”
托云一脸的愤愤。可郭奕实在是有些不信。“师父,你说那个姚鹏是契丹人,我说你怎么往这个方向追呢!奕儿实在是看不出来。”
“那不然呢,引开众人视线,让那个石霸天去放火烧粮,真是机关算尽,穷寇不追也罢。”
“他们可能是真的有仇,你没听那个姚鹏说吗?”
“你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从马的足迹看,确实是往这个方向逃的。如果只是为了报仇,他是南人,应该逃往南地才对。”
“也许是慌不择路。”
“那个姚鹏是何等的冷静,杀伐果断。”
“那西云姑姑的行为可就奇怪了!她应该不认识那个姓姚的。”
两人正说间,忽听坡后人声嘈杂。
两人赶紧拴了马匹,飞窜到坡上。
面前视野顿时开阔,清冷的苍穹下,竟是满目疮痍的战场,遍地折弓断箭,人马尸骸枕藉,尸弃荒野肝脑涂地。
二人眼前不远,数以百计的宋军俘虏,走在山坡下,几名辽国骑兵在俘虏外围驰骋呼喝。
托云与郭奕趴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好在面前有几株稀疏的小树遮挡。
正自犹疑间,忽然身子一麻,竟然被人欺身侧后点中了穴道。
郭奕侧头一瞧,竟然是姚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