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奕不禁眉头紧蹙。
萧解见状立刻开口责骂。正这时,一侧回廊处人声喧哗,只见几个老臣:萧斡里刺、耶律燕山,耶律帖木尔、德本莱等人纷纷来到。
萧解赶紧上前为郭奕引荐,郭奕只得向众人行礼。“在下郭奕,见过各位大人。”
这些大臣其实在耶律夷列被俘之后,朴素进城之时,都见过郭奕,只是当时都没有说上话,如今近在眼前,纷纷拱手还以虚礼。
只听耶律帖木尔道:“郭大人可有什么眉目?听说监国大人让你全权处理此事,可见她对你的倚重。”
郭奕哪里混过官场,脸色一尬道:“简单查了一下,想那刺客轻功甚是了得,被他逃得无影无踪,看来甚是棘手。”
这时马军司的头领萧潜也快步赶到近前,向萧斡里刺报告道:“下官查了两个时辰,至今毫无结果,这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萧斡里刺叹了口气,向郭奕明知故问道:“不知监国大人她身体可好?”
一旁的太监代为回答道:“回大人,监国大人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恐而已,各位大人放心就是。”
“那要不要将此事通报给在外治军的萧汉将军?”
萧潜道:“自然要通知,我们宿卫将领失职,不向萧将军通报,怕是会被问责。”
萧斡里刺接道:“监国大人无事比什么都强,真是多事之秋啊!那人蒙面,轻功又高,实难抓捕,咱们只要尽本分就好——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公主?”
这时有太监匆匆出门,手里托着卷轴,见众人都在,于是高声叫道:“正巧众位大人都在,监国大人有旨在此。”
太监说着将卷轴展开,面对郭奕道:“郭奕,接旨。”
郭奕赶紧趋前拱手。“郭奕在。”
众人见他竟然单腿也不跪一下,皆皱眉不止。
那太监也是一怔,低声道:“郭大人,你得单腿跪地接旨才是。监国大人的托付都写在这里,定是重托。”
郭奕一扫众人异样的眼光,无奈只得屈膝,单腿跪地听旨。
只听那太监高声念道:“监国初理国政,以致时局动**,政务不通,因此致祸,今特遣郭奕为京城禁军都统制,四厢都指挥使。非常时期,京城首府府尹务必随时接受调度,协同助力。殿前司公事、马军司公事、步军司公事三衙首脑,皆受其节制。郭卿天资睿智,志慕古人,往底必擒之利,丕昭不世之勋,定能当此大任,此不多训,十九日辰。”
郭奕轻叹一声,只得伸手接过卷轴。“郭奕谢过监国大人信任。”
郭奕站起,又扫了一眼众人,见文臣武将个个面有不豫,自是心知肚明。自己从平民一步登顶,官职已经到了武将的天花板,似乎只有在外的萧汉可以与之比肩。
郭奕不禁苦笑道:“我实无治军的本领,待到扎布韦将军的案情一了,郭奕自当卸任让贤,到时众位与监国大人必定也就知道了我不堪大任,不过今日此时,郭奕还要仰仗各位大人的鼎力支持。”
萧斡里刺等人连连打起哈哈。“郭大人谦虚了,当此之际,咱们需同舟共济——来人呐,快去给郭大人置备官服。”
手下人应声而出。
郭奕不愿意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便道:“郭奕想就扎布韦将军临难之时的情形再去问问监国大人。郭奕告退,失陪莫怪。”
萧斡里刺道:“郭大人随意去,不用顾及我等,见面替我们向监国大人问好,我等暂时就不打扰了,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郭奕点头,随太监转回后宫。
进门竟见朴素已经整理好妆容,正坐在床头喝汤。
见郭奕转回,朴素一脸欣慰道:“正好我这里多做了些,你应该也没吃早饭,坐下喝点吧。”
郭奕道:“你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般的存在,哪能还让别人这般没有规矩呢。”
朴素微笑道:“你一来,我立时就感觉有指望了,精神也健旺了许多,仿佛什么也不怕了,我是监国还是权国也好,你都是我的奕哥哥,没有你,哪里有我朴素的今天呢。救我于刑场,沙漠之中,金山寨一役,擒获我哥哥,哪一回不是神兵天降一般。我感念还来不及,哪敢对你有一点儿作威作福的态度。”
朴素说着起身硬拉了郭奕坐下,亲自盛了汤给他。“你也别太焦虑,扎布韦的命案,就是最终,你破不了,我也不怪你。我在意的,就是如今封官给你,要你日夜守在我身边,进出内宫方便些。”
郭奕勉强不过,只得顺从其意,喝汤不语,听朴素在那里自言自语。
只听朴素接道:“如今萧汉将军已经将七处边防的重兵集结,这还是萧汉给我出的主意,假意说听到东部边防有警,借以调集各路兵马,实是要中央集权,待稳固之后,再派心腹之人放任下去,才稳妥一些。”
郭奕道:“原来如此,害我还担心了两日。”
“外患已除,只是内忧还不太稳,几个老家伙明里暗里地敲打我。我看那扎布韦已经不似以前,这次带兵攻伐不利,统率京城的禁军也是畏首畏尾,所以奕哥哥,我将兵权交给你,你尽可放胆而为,狠狠敲打那些老家伙,帮我震慑朝纲,不用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郭奕一听,又是苦笑。“这个太难了,人家又没有难为我,我这人很难没有来由地找别人的别扭,况且那些人都五六十岁了,皆是长辈,官大与不大,我都该有个起码的尊重,所以你的计划怕是要落空,我不是个统兵之才,粗勇无谋。你这样抬举我,实在是下下之策,得不偿失。”
朴素笑道:“你和我说过你的过往,你只是心慈面软而已,不是没有能力,酷政治军都可以锻炼,更别说让一个人硬起心肠了。我觉得人有时遇到一件意外,立刻就可以硬起心肠。”
郭奕回道:“我自我感觉,在你们大辽这二十年,心肠已经冷硬了许多,不然也不会跟着你造反,跟着队伍一路杀到京城来了。”
郭奕说着将汤一口喝尽,本意起身要走,朴素连忙又给他盛汤。
郭奕忙道:“够了,我还得去查案子,你折腾了一夜,白天补个觉吧。”
朴素微笑道:“如今什么也不及你和我共度的时光,忙的什么,再陪我喝一碗,我还有话跟你说呢。你得每日来教教小丸子武艺。到时我做好吃的给你。案情要天天晚上送达报告。布韦兄待我的情分,你也知道,虽然我一直不怎么喜欢他,可人家一片诚心待我,你查案子务必用心,直到查出来的那一天为止。”
郭奕听她前言不搭后语有些矛盾,显是破案是其次,陪她才最为要紧,不禁烦恼起来,只得低头喝汤。“查案子自然要用心,可也不必每天都来宫里汇报吧?小丸子的功夫,我教他一日,够他学一个月的了。我学武时,两个师傅都只是一日之师——”
“那是你,你天赋异禀,小丸子根基多差,娇养惯养的,谁也说他不动。我看只有你说话,他没一句敢反驳,不敢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