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处于热恋之中,与刘玲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孙正非不想当两人的电灯泡,为此,他每次出车至西江运输水泥,不再久留,直返林州,与体校的林武安裹在一起。
体校的散打教练姓秦名汉,年近三十,身高一米八,体格精壮,体院科班出身。
秦汉听说孙正非想练散打,就想给他来个下马威,特意安排得意弟子与他较量一场,哪曾想到在那擂台之上,弟子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弟子不堪,师父无光。秦汉一时技痒,当即亲自上阵,孙正非自然是求之不得。
对战一开始,秦汉冷不防就是一个中边腿,踢得孙正非打了踉跄,紧接着,秦汉乘胜攻击,打得孙正非狼狈不堪,也使得孙正非热血沸腾,他寻得个机会,稳住阵脚,进行强有力还击。
这秦汉的功夫比祝江还高!孙正非毫不胆怯,他遇强则强,顽强拼搏,经过一番畅快淋漓的打斗,两人相视一笑,碰拳言和。
晚上,孙正非做东,请大伙儿六角亭小聚,见杨耀宗孤身前来,他笑问道:“杨哥,华子怎么没有来?不给兄弟面子!”
“华子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给你面子?只是他南下粤省,偷渡到香江发展了。”
“哦...原来是去花花世界捞大钱了!”
“哪有你想像的那么好,那种地方,搞不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香江,属于经济高度发达的国际都市,号称东方明珠,遍地黄金。香江也是龙蛇混杂之地,古惑仔泛滥成灾,华子这种角色偷渡过去,倒是如鱼得水,能够混得风生水起。
若是平时,孙正非一定会详细打听香江风云,但今天他请客,得让良师益友吃好喝好才行。
秦汉的散打技术及战术高超,一场较量,令孙正非受益匪浅,酒过三巡,他便举杯说道:“秦教练,我敬您一杯,以后还得请您多多指教。”
“没问题!欢迎骚扰。”秦汉举杯相碰,一饮而尽,而后说道:“孙正非,如果你加入我的散打队,包你在明年的青运会上进入前三甲。”
“秦汉,你就别打小非的主意了,他要上班养家。”陈教练插话道:“要不然还轮得到你?”
孙正非嘿嘿一笑,他赶紧将杯中酒倒满,举杯向陈教练说道:“陈教练,我也敬您一杯,以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小非,你的功夫高,悟性好,欢迎你常来体校切磋交流,我们共同进步。”面对少年高手,练武奇才,陈教练不敢托大,他举杯与之轻碰,一饮而尽。
这时,对面包间里走出四人,林武安一眼就认出其中三人,便说道:“大脑壳,那不是兴县那帮子人吗?”
杨耀宗扭头一瞧,却是陈小青一伙,他赶紧转过头来,小声说道:“我们别盯着他们看,最前面那人是林州市刑侦队的队长。”
居然见到现实中的警匪一窝,孙正非心中不由一凛。
待他们走出六角亭,杨耀宗这才恢复本色,他对大伙说:“这帮兴县人心狠手辣,为了捞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他们找到了靠山,看样子要黑白两道通吃咯!”
林武安调侃道:“他们在你的地盘耀武扬威,难道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没必要,他们多是戳矿老板的钱袋子,跟我们这行不搭界。”
杨耀宗做了个二指禅的手势,不屑般说道:“我们市里的做的都是技术活,哪像这些乡巴佬一样,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
秦汉笑了笑,中肯说道:“林州出扒子,在沿海一带都很有名气。”
“沿海算什么!真正厉害角色都偷渡到香江去了,不是我吹牛皮,我们林州帮在香江......”
杨耀宗得意洋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林州混混的光荣事迹,使得这场酒喝得有声有色。
......
时光荏苒,六月底,孙正非运送一车材料至西江镇,途经马头岭,他心念一动,当即靠边停车,走进潘家店,潘晓倩正在剥蒜,一见到他,不禁展颜一笑,夜宵店生意日渐红火,眼前这人当居首功。
“嗨...你回来了!”
“潘晓倩,高考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准备去读技校。”
“读技校好,学得个一技之长,饭碗不愁!”
潘晓倩白了他一眼,告诉他一个消息:“罗开山已经判刑了,他们三个主犯都被判了七年。”
“七年!怎么会判得这么轻?”
“对方犯错在先,而我们这边通过积极的经济赔偿,取得了对方家属的谅解,所以法院从轻判决。”
“你知道罗开山的家在哪里吗?我想到他家去打个转身。”患难见真情,孙正非打算去尽一点微薄之力。
潘晓倩随手一指,说道:“他家就住在那边,没有多远。”
于是乎,两人当即前往,经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来到一排平房,罗家就在其中。
“罗——罗叔叔!”房门虚掩,孙正非敲门轻喊。
“他没在家,上班去了,你是谁呀?”
潘晓倩在孙正非的示意下,说道:“阿姨,我们是罗开山的同学,特意来看望您的,我们能进来吗?”
“你们进来就是,莫讲这些客气。”
推开房门,陈旧的屋里有些昏暗,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躺在睡椅上。
潘晓倩上前问道:“阿姨,您这是怎么了?”
“感冒了,浑身没力。”
“阿姨,他叫孙正非,在项目点上工作,今天他出差回来,马上就过来看您了。”
罗母大为感动,当即向两人说起她的儿子,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说得眼泪直流。
一人失足,全家遭殃。孙正非耐着性子听罗母倾诉,心里暗骂这个鸟罗汉真是不懂事,闯了这么大的祸!
见时间差不多了,孙正非起身掏出五百元轻轻放在桌上,说道:“阿姨,我们过来得急,没有顾得上买礼物,这是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凑的,您自己想买点什么就买什么吧。”
“哎呀!你这孩子,人来了就是情义,还拿钱做什么!”罗母见状,大惊,赶紧起身。
“阿姨,您就收下吧,孙正非和罗开山关系最好了!”潘晓倩当即好言相劝。
“阿姨,您莫要太过于担心开山,他若是在监狱里面好好改造,只要四五年就能够出来了。”孙正非用自己的想法安慰道:“他这人正义感强,易冲动,让他呆在里面磨磨性子,或许对他以后的人生是件好事。”
“说得在理!”这时,罗父回来了,他对妻子说道:“你别尽往坏处想,通过这次教训,我们的儿子再怎么都会懂事了!”
“懂事就好,免得他一天到晚在外头惹是生非。”经过这么一说,罗母的心里头好受一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再伤心又能怎么样呢?杀人得偿命,但儿子只判了七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就是孙猴子孙正非吧?”
“嘿嘿!罗叔好。”
“老罗,这些钱是孙正非留下的。”
罗父见状,正想开口,孙正非赶紧低声下气说道:“罗叔,这是我们几个同学交给我的任务,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你这小子!坐吧,中午你们就到家里随便吃点。”
孙正非最怕麻烦人家,赶紧告辞。
“等一下!”送客到屋外,罗父突然发声,他上前抓住孙正非手掌,看了看拳面,说道:“你这样子练拳要不得的,等你老了,骨头就会很疼。”
听罗父这么一说,孙正非吓了一跳。
“我有个祖传药方子,对活血化瘀、舒筋活络、跌打损伤都有奇效,我抄给你,你拿去抓药煎熬......”
孙正非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罗父伸出右掌直立孙正非眼前,笑道:“孙猴子,你也是练武之人,想不想学铁砂掌?”
“罗叔,我是在项目点工作,没得机会跟着您学。”望着那厚丑的手掌,孙正非笑眯眯地敷衍道。
“没关系,我给你一本书,你照书本里的内容练习就是。”
“罗叔,我有个兄弟爱好武术,我能不能让他跟我一起学习铁砂掌?”这一刻,孙正非想到了关山。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咧!孙正非手拿药方及古书喜笑颜开地离开罗家,还没走几步路,潘晓倩就忍不住赞叹道:“孙猴子你可以呀!出手蛮大方嘛!”
“不是我大方,而是他家里太困难。”孙正非原本打算赠送一百元,可他一看到罗家窘境,头脑一发热,就贡献出五百大洋。
“我们现在去张健家?还是去卫东家?”
“张健是谁?我们去他们家干嘛?”
“张健就是张幺儿呀!既然你去了一家,那另外两个主犯家也别捺下!”
“张幺儿我还认识,那个卫东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去干嘛?”
“我跟他们很熟呀!你一家打发一百元就够了,别再给那么多了。”
“潘晓倩!你知道我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吗?”
“小气!那就一家五十吧。”潘晓倩白了他一眼,又说道:“我这是在为你收买人心,等到他们从牢房里出来,就会知恩图报,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势力就大了!”
老子又不混社会,要什么势力!
孙正非不以为意,可他转而一想:自己不需要势力,但潘家夜宵店就不一样了,于是,他当即掏出两百元,说道:“潘晓倩,这份礼由你来送。”
当晚,孙潘二人一同探望入狱同窗家中之事,就传到了远在省城的姜兰耳中,她不禁泪珠如线,洒落在信笺之上。
同时,孙正非独自在荒野徘徊,高考结束都这么久了,他却没有收到姜兰的片字信息,这样也好!他向着明月长嘘无尽浊气,是失落?如解脱!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