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一項工程，樹一座豐碑，交一方朋友，拓一片市場。
楊村電站工程項目建設優質高效，獲得淦州地區各部門廣泛好評，從而為新項目中標打下堅實基礎。
這天，孫正非的車輛裝滿材料及設備，預備送往淦州地區新建項目猶江水電站，整裝待發之際，向開泰將他叫到辦公室。
“小非，猶江水電站正式進場施工，由周東來書記親自擔任施工局局長，照他的意思，待到圍堰施工開始，你就隨車一起調動過去。”
“向叔，您不要我了？”麵對突如其來的消息，孫正非心裏即刻充滿矛盾，調動到新項目工作之後，回林州市的機會將少之又少；而新項目新征程，預示新生活新希望。
“向叔也舍不得你，但我們這邊已經到了尾工階段，新的工程項目一下子又接不上來，你先過去為好，等到那邊開挖一結束，這邊不少同誌也要過去。”
組織行為不能以個人意誌為轉移，孫正非調整好心態，啟程前往淦州地區猶江縣。
以前，孫正非十分好奇長途司機為什麽不會迷路，哪裏都能到達，開車之後，他一下子全明白了，長途行車之前，翻閱交通地圖確定主路徑，中途多問問路，再怎麽都迷不了路。
猶江電站壩址距縣城不到五公裏，車輛一到工地，就有人安排卸車，趁著空檔，孫正非就去找周東來。
前方施工現場，推挖裝等大型機械設備正開足馬力，轟隆隆地進行場地平整工作，那周東來站在高處，運籌帷幄，勾勒藍圖。
“周書記！”
“小非！你吃飯了沒有？”
“吃了。”領導的親切關懷讓孫正非倍感溫暖。
“你母親身體還好吧？”
“好著呢！”孫正非遞上一支煙，並恭敬地幫領導點著火。
“向經理跟你說了調動的事情沒？”
“說了的。”
“那你母親跟不跟你一起過來？”
“我當然想她跟我一起過來，但是您這邊沒有地方住呀！”
“等會你去找木材綜合廠的老許，請他幫忙在一號宿舍樓的旁邊用邊角料搭個木板屋，你就說是我說的。
“到時候，你請他開個材料單子，象征性地交點錢到財務室，免得人家說閑話。”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周書記。”
“嗬嗬！你莫要謝我，我還要請你幫忙嘞。下個月初我們就要進行圍堰施工，到了那個時候，你要鉚足勁地幹，起個帶頭作用，怎麽樣？”
“好咧！”
這時，平場的推土機突然停止不前，操作手跳下設備，與幾個老百姓交流起來，主管生產的副局長馬誌強見狀，風風火火地走了過去。
“鐵蛋，怎麽不推了？”
“馬局，老李說這棵老枯樹是樹神，要我別推，免得惹禍上身。”宿舍區還停留在圖紙之上，所有施工人員暫時租住農家，大家夥相處融洽。
“老李，我們這是按圖施工，沒得辦法，等這座電站建成了，你們縣就有好日子過咯！”
“馬局，我們隻是好心提醒，並沒有別的意思。”
“那就好！到底是老區的同誌，覺悟高。”
原來不是阻工，馬誌強大喜過望，他朝著大枯樹撒了一泡尿，說道：“鐵蛋！明天房建隊要進場施工，莫要磨蹭，趕緊推掉！”
“好嘞！”
方鐵強啟動推土機，轟地一腳油門，“啪嗒”一聲，兩個成年人都圍不攏的枯樹應聲折斷。
“哎呀！不得了啦，樹神流血了，要有禍事了！”老李見古樹流出紅汁，驚呼起來。
走近的周東來聽老李這麽一喊，嗬嗬笑道：“馬局啊！既然老李這麽說了，你怎麽也得買隻大公雞來敬敬菩薩，敬完了菩薩，我們也好打個牙祭。”
“喲！老周你也懂這些法子，我去給你們捉一隻來。”老李一說完，拔腿就走。
越貧窮的地方越迷信無知，見到這一幕，孫正非不由想起發生在青草電站的兩樁趣事。
推土機手老宋給水箱加水之際，一老漢牽牛路過，他順手扯上一把青草，對著推土機前頭格柵，嘴裏念著吃吃吃！老宋忍住笑意，老臉憋得通紅。
“老師傅，你這鐵牛怎麽光喝水，不吃草啊？”
“嗯咯，我這鐵牛隻喝油喝水，不吃草。”
“難怪這鐵牛力氣大，原來它還要喝油啊！”老漢拍打著鐵格柵，恍然大悟。
......
傍晚，老黎在大壩上焊接鋼筋接頭，過路的山中男被眩目的電弧光吸引，忍不住駐足觀望，探索其中奧妙，第二天，再見山中男，他已是兩眼通紅，腫如蜜桃，淚流滿麵。
當然，這棵枯樹被當地百姓神化，賦予其特殊意義，其實還是不破壞為好，因為此舉會在百姓中留下禍患心理。
殺隻大公雞，敬上三柱香，既消除了大家夥心中的禍念，又祭了五髒廟。孫正非覺得周東來處理得非常巧妙，難怪他是一把手，而精明能幹的馬誌強隻能擔任副手。
......
從猶江歸來之後，孫正非照常出車西江鎮運輸水泥，趁機停留林州孫公館，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怎麽開口向張迎春說起調動之事，幹脆上天台水池泡澡解悶。
不一會兒，張迎春上得天台，現如今，有兩名伶俐的銷售員幫忙打理服裝店與鞋店，生意做大了，又沒了經濟壓力，她反倒比以前輕鬆一些。
“老公，你有心事？”張迎春見他悶悶不樂，便將笑意轉化為關心。
“迎春，過不了多久，我就要調動到淦省的新項目工作。”
“啊...青草電站還沒有建好！你怎麽就要走了呢？”
“新項目需要翻鬥車，我要隨車同行。”
“那你還能經常回來看我嗎？”
“估計很難。”
這一回，輪到張迎春愁眉苦臉，她那不爭氣的眼淚嘩嘩往下流。
孫正非趕緊起身，他捧著那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臉龐，微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沒有出差的機會回來，我可以請假呀！”
“我舍不得你。”
“好啦！飯做好了沒有？吃完飯，我們去爬蘇仙山。”孫正非溫柔以待，吻盡那晶瑩剔透的淚珠。
張迎春性格大方，行事幹練而有主見，她在幾個姐妹中說一不二，卻在自己麵前溫柔如水，對於這一點，孫正非格外滿意。
用餐之際，張蘭芷得知調動之事，當即大大咧咧說道：“姐夫啊！你要那個破工作幹嗎？呆在林州和我們一起掙大錢，不香嘛！”
“你瞎說什麽！沒有你姐夫他們的破工作，你哪來的電用？我們的國家怎麽去實現四個現代化！”
“錢錢錢！錢是萬能的嗎？你姐夫是有理想有追求的高尚人，哪像你這個自私自利的黃毛丫頭！”
“姐！我這不是在為你著想嘛...”好心卻沒討得好報，張蘭芷做了個鬼臉，訕訕而笑。
“你知道什麽！趕緊收拾，要不就留你一個人看家，我和你姐夫爬蘇仙山去！”
“我要去！”張蘭芷歡欣雀躍，趕緊收拾桌上的殘湯剩飯。
蘇仙山海拔五百餘米，植被茂盛，山路沿溪流而上，並不陡峭，步道兩邊楠林鬆柏密布，環境非常幽雅。
山頂的南禪古寺裏，張迎春帶著妹妹在佛祖麵前虔誠乞求，乞求佛祖保佑她的愛郎及家人平安幸福。
孫正非站在觀景台上，俯瞰夕陽下青山環繞的美麗林州，心曠神怡。
飯間張迎春那番脫口而出的大道理，確實說中了他的部分心事，倘若孫正非沒有經曆雷雨奇遇，他定會紮根林州，與張迎春相親相愛，廝守一生。
現如今，孫正非自認為身負使命，他誌在結交四方誌同道合之士，圖謀宏偉大業，自然不願偏居一隅，整日沉浸於溫柔鄉。
夜裏，孫公館，張迎春極盡溫柔，直意奉迎，期望合歡。可惜孫正非與梅渟**之後，一直心懷愧疚，他便忽悠說出於對傳統女性的尊重，兩人不能這般隨隨便便歡好，得在洞房花燭夜的美好時刻，再發生美妙關係。
這番話說到張迎春心坎裏去了，令她百感交集，大為感動。
其實，這是孫正非的權宜之計，紙包不住火，他在等候張迎春接納梅渟那一時刻，不懷愧疚地左擁右抱。
......
潘家夜宵店，孫正非請眾好友小搓一頓，席間，他通告了調動事宜，水電人見慣離合，聽者倒也沒有過多不舍之情。
孫正非送鐵匠回到寢室之際，奉上一千二百元作為下一年的扶貧捐贈款，在鐵匠追問之下，他杜撰了林州梅大老板聽說退伍軍人光輝事跡之後，主動敬獻微薄之力的大義之舉。
沒想到鐵匠從話裏聽出端倪，他欣然笑納，並對梅渟其人其事追根問底，令假正經的孫正非大為不滿，卻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