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与共的家庭,亲人之间感情特别深厚。
人影晃动,一扇窗户打开,一个身子探了出来,阳光灿烂。
“傻了吧你!站在雨里干什么?还不赶快上来!”
“哥!你回来了!”
见到那张英俊的笑脸,孙正非欣喜若狂,蹭蹭蹭地窜上楼,他一把紧紧抱住亲爱的哥哥,泪水横飞。
“你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孙斌莫名感动,他轻抚弟弟的背心,沉声说道:“告诉哥,哥帮你报仇!”
听到这话,孙正非猛然想到了车祸前,自己幻想的那一幕,他一把抓住孙斌双肩,横眉鼓眼地盯着那张既可爱、又可恨的脸庞。
真要打成猪头!还是算了吧,我舍不得。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刹那间心念百转,化为柔情似水,我见犹怜。
只见孙正非食指轻抠哥哥胸膛,楚楚可怜埋怨道:“除了你!还有谁欺负得了我?!”
“嘿嘿嘿......你这到底是怎么啦?!”面对**万种的姿态,孙斌浑身只起鸡皮疙瘩,哭笑不得。
“没什么!你们这次高考限报了吧?”孙正非一把抹去鼻涕眼泪,恶作剧似的在孙斌衬衣上擦个干干净净。
他心里在想:你若是生气,那最好不过,我们就吵起来,然后我就把你暴打一顿!
哪曾想到孙斌若无其事,反而问弟弟是怎么知道的,当他得知消息来源之后,嘱咐道:“你不要做声,等下由我跟妈说,免得她老人家心里不舒服。”
孙正非答应下来,开心说道:“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你说。”
“如果说我们家非常有钱,你的理想是什么?”
“当医生。”
“学医有什么好的?我看你还不如学计算机。”
“学医有什么不好?医生社会地位高,还能给老妈一个健康保障。”
本以为孙斌会说出一番神圣而崇高的道理,没想到这家伙非常现实。
学医确实不错,但孙正非不喜欢黔省那个倒霉之地,就说:“那你就复读一年,考取个好的医科大学再去读。”
不待孙斌开口,他又赶紧说:“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家这辈子再也不会缺钱花,以后你的房子、车子都包在我身上!”
“你这是怎么啦?说话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孙斌打量着落汤鸡般的弟弟,喝道:“快去洗个澡!老妈就要下班了,我得做饭了。”
好吧好吧!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孙正非突然抱住孙斌的脑袋,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嘻嘻哈哈而去,孙斌一把拭去脸上的口水,笑骂道:“你神经啊你!”
走进卫生间,瞧见水龙头在滴滴嗒嗒,水桶接着水滴,他不禁鼻子一酸,眼眶泛红,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在这种状态之下,水表指针不会转动,水滴满一桶,再换个盆接,因此,孙家每个月的用水量少得可怜,而这正是孙正非的创举。
记得父亲患病之后,到了夜里,孙正非几乎没有主动打开过电灯,愣了一会,叹了口气,报复性拧开水龙头,痛痛快快冲了个冷水澡,之后,就在家里翻箱倒柜,寻找记忆中的小金库。
......
有句俗话:“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也不换”,六十年代汽车司机可是金饭碗!
当年,英俊潇洒的未婚青年孙林芝是个香饽饽,他的母亲千挑万选,才看中李兰英这个俊俏能干的苦命姑娘,姑娘排行老大,父亲早逝,小小年纪就挑起生活重担,家庭里外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十里八乡没有一个不说姑娘好的!
事实证明,奶奶眼光确实过人,可惜孙林芝在雪域高原当汽车兵时,染上了酒瘾,他一直想戒,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以致于抱憾而去,也致于娘仨的生活一笔糟。
站在窗前,流着泪,孙正非默默注视着归家的母亲,一个恐怕不到80斤的黄脸婆,那1900个日日夜夜,他真不敢想像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
此刻,孙正非为降生在这个苦难祥和家庭而感到荣幸,他心生顿悟,前世,自己执着于平凡生活,安乐于亲情之中,就像是故意与上天作对,结果落得个颠沛流离、孤苦伶仃,而两位亲人的日子也过得不甚如意。
每个人都是带着使命来到人间,蒙上天垂青,赐予二次生命,孙正非隐隐知道,自己因何而来。
李兰英提着个大大的空水壶,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得楼梯,突然见到小儿子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便没好气地数落道:“你在这干嘛?吓老娘一跳!”
“妈!您又不老,应该叫小娘才对。”孙正非殷勤地接过水壶,望着母亲嘿嘿直笑,开心至极。
“都成黄脸婆了,还不老!我只希望你少惹我生气,让我多活几年就心满意足了。”
“嘿嘿嘿!我是您的乖宝宝,您一看到我就开心,怎么会生气呀!”
“你少跟我贫嘴!你哥把饭菜做好了没有?”平时小儿子哪敢这般跟自己说笑,这会却开朗了不少,李兰英觉得怪怪的,她认为是孙斌回来的缘故。
“马上做好!我一直在楼上望着,一见到您就通知他炒空心菜。”
“还是你哥能干,你妈一下班回来就有现成的吃。”李兰英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不想再以老娘、老妈自称,像是怕把自己叫老了。
“妈...我又不是不会炒菜做饭,是您不让我做!”
“你做的饭菜连狗都不吃,还好意思在这里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整的饭菜太好吃了,不给我练手的机会。”
孙斌从厨房端着菜碗走了出来,笑道:“妈!您洗把手脸,我们就开饭!”
今天是个好日子!菜品增添一个,分量也增加不少。
一碗青椒腊肉,一大碗空心菜,另加一碗西红柿蛋汤,简简单单的菜,却色香味俱全,着实令孙正非自愧不如!
一片肉一碗饭,多吃青菜多吃饭,这种记忆已经印在孙正非的骨子里,吃了两碗后,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添一碗。
李兰英见状,笑着对饭桶说道:“耶!你怎么就不添饭了?把饭菜都吃完,这么热的天气,留着干什么?”
孙正非哦了一声,又添一碗,等到家人放下碗筷之后,他习惯性进行光盘行动,最后吃得个肚子胀鼓鼓,胀得浑身舒服。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哥哥收拾碗筷,突然想起母亲做的猪肺火锅,火锅里下菠菜,那味道鲜美至极,关键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够!
尽管若干年之后,孙正非看见猪肺就打哇,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妈!您明天买付猪肺,再买把菠菜下火锅吃吧?”
“你是有点宝气吧!昨天才吃过,明天又想吃,那玩意吃多了要不得,对身体不好,人家都是拿回家去喂狼狗的。”
呃...昨天吃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孙正非望着母亲嘿嘿傻笑。
“您就买一付吧!我有大半年没有吃您做的猪肺火锅,也想念那个味道了!”
“好好好!明天妈给你们整一大锅,让你们吃过够。”猪肺便宜得很,基本等于白送,李兰英爽快答应两个儿子的请求。
“斌子,你赶快收拾一下,有件事情妈妈拿不定主意,要同你们两兄弟商量商量才行。”
来了!孙正非心里呵呵一笑,期待着破天荒的家庭会议。
以前,他一直想辍学养家,也一直担心家人会反对,所以,他一直把念头憋在心里,难受得很,也不好怎么开得口。
现如今,这种顾虑烟消云散。
「人生如戏,角色万千,好角色会在悲剧中创造欢喜,在喜剧中扮演若有若无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