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部有三人好打猎,老黎、老田、老邹,两中年一位五旬汉,冬天是打猎的好季节,猎手的心里早就发痒。
孙正非向老田提起打猎的事情,老田饶有兴趣,他说有人在发电厂房瞧见山上有野猪活动,于是,两人决定从那儿上山,顺便去碰碰运气。
厂房边,向阳山坡陡峭而灌木杂草丛生,沿着羊肠小道爬到半山腰时,孙正非肚子一阵疼痛,咕咕直叫,他赶紧跟老田打个招呼,跑到山坳里方便,篝火晚会之后,他就一直拉肚子,看样子垃圾食品吃不得。
残阳下,漫山萧瑟,河水奔腾无声,对岸营地人来人往,或行色匆匆,或不急不慢,或交头接耳......好一幅暮色百态图。
在大自然方便格外舒爽,孙正非慢悠悠地揩着屁股,这时,一阵“哼哼”声传来,扭头一瞧,我靠!一头大野猪边走边嗅,迎面而来,他当机立断,轻上枪栓,照其前额“呯”的一枪。
老田听到枪声,火急火燎跑了过去,却见到个光屁股双手持刀与野猪对峙,那猪头血肉模糊,半声不吭,挣扎两下,便“骨碌骨碌”滚下山去,声势惊人。
奶奶个熊,好大!
循声望去,野猪在混凝土挡墙上一弹,就不见了踪影,两个人相视一笑,赶紧下山,厂房后,一位工人正远远观望着大家伙,两人跑过去一瞧,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老田望着大前门没扣,皮带斜歪的孙正非,爆笑如雷。
一夜之间,孙大鸟光着个大屁股,一枪干掉三百多斤大野猪的故事广为人知。
打头野猪就心慈手软,那以后怎么在这弱肉强食社会上立足?自我感觉性格优柔寡断的孙正非,决定通过打猎来培养自己的刚毅果决。
深夜深山,孙正非挑着猎物跟在老邹身后,两人已经连续走了五个小时山路,小伙依然神采奕奕。
这小子刚猎了头大野猪,又主动约自己上山,老邹感觉有点奇怪,就问道:“小孙,你打这么多野味做什么?”
“向经理要我打了,说是要用来送礼找新项目吧,我也搞不太清楚。”有时候,透露一点背景,是对自己很好的一种保护,就像小混混显得跟社会大哥很熟一般,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这样啊!那你把野味都拿到车间去,我帮你薰一下。”
“好啊!”
......
临近春节,向开泰随孙正非来到修理车间,当老邹打开一扇门,他着实被眼前景象吓了一大跳,野味挂满屋,真是太多了!
孙正非憨笑道:“向叔,外面的消防池里还养了野生牛蛙,是山上的老百姓送给我的。”
“好好好!”
行车途中,每逢老百姓招手搭车,孙正非都会捎带人家一程,当然,车厢上不能站人,驾驶室不能超员,好心有好报,一个经常搭车的山民听他在找野味,人家第二天就提着一只野鸡,一蛇皮袋子牛蛙送上门。
这都是人家的劳动成果,向开泰不好意思多要,野鸡与牛蛙他全要了,那屋里的野味他拿了不足三分之一,即便这样,那212吉普车后备箱几乎被塞满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周东来让孙正非感受到如父亲般的温暖;贺仲明送给孙正非一条獠牙项链,上面雕刻着一张辟邪符,一条银质盘龙从根部盘旋至牙尖,美观精致。
孙正非就请向开泰帮忙带些野味给两人,至于其他人,不敢有劳大驾。
年前,小客车回到工地,李兰英望着英姿飒爽的儿子,恍惚看到当年从部队归来的未婚夫,长大了!
山路崎岖,李兰英有些晕车,就卧床休息,直到儿子请她起来吃饭,菜咸了点,她吃得很少,剩下的由儿子一扫而光。
“妈,我在修理车间熏了不少野味,您要不要去参观参观?”
“你白天开车,晚上还去打什么猎?睡眠没有保证,开车就不安全。”
“睡眠肯定有保证呐,您就放心好了!”孙正非笑兮兮地拿出一叠钞票孝敬母亲。
“怎么会有这么多啊!”
“年终奖也在里面,而我基本上没花什么钱。”
“正好我想清明节回老家一趟,将你父亲的骨灰送回去安葬,有了你这笔钱,应该差不了多少了。”
“那您得先同伯伯打声招呼吧?”
“我比你还不清白吗?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李兰英白了儿子一眼,说道:“要过年了,你要不要添几件衣服?”
“我有衣服穿,反倒是您要买几身衣服才行,以后您看上合适的衣服,尽管买!我来给您报销费用。”
李兰英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哟!”
“您放心!再贵的衣服我都给您报销。”
“小非呀,你出去看到合适的服装就买下来,人要穿得讲究点、客气点,不要显得邋里邋遢。”
“现在都是以貌取人,你莫让人家看不起......”李兰英一边整理着房间,一把把积蓄的相思化为絮絮叨叨。
对面这种久违的亲情方式,孙正非不再觉得头痛,而是满满的幸福感,他一个劲地憨笑着。
“你明天去买个电炉子回来,我们自己开伙做饭。”
“还是买电炒锅吧,电炉子容易坏。”
“电炉子便宜,电炒锅要贵得多。”
“我来出钱!”
“好哇!那你就还买个电饭堡。”
李兰英炒菜水平高,简单的菜却色香味俱全,使得几个年轻的好吃佬常来蹭吃蹭喝,电工赵师傅不好意思占这种便宜,就劝她做点小炒生意,电焊工小唐举双手造成,以后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晚上还可以整点宵夜,喝点小酒。
李兰英有所心动,现在她已无班可上,若是在工地上做点小炒生意,同儿子一起生活,总比一个人无聊地呆在西江镇要好。
中午,李兰英首先炒了份青红椒炒野猪肉,准备再弄碗汤和一个青菜,赵师傅从食堂打饭归来,见到炒好的美味,当即掏出十元钱放在桌上,端起就走。
“李阿姨,肉我端走了,钱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再炒一盘就是。”
“小赵,你给那么多钱做什么?”
“没事,多了的话,留到下餐吃。”
......
母亲做小炒生意,不但用电占公家便宜,还给两间宿舍的同事带来极大方便,现在家里又不缺钱,您干嘛要伺候人家?
初期,孙正非怀有抵触情绪,当他看到母亲开心忙碌的样子,心有所悟:母亲没什么业余爱好,是个闲不住的人,炒几个家常菜,下几碗鸡蛋面条,对她来说很轻松。母亲并非为谋生的劳动,而是在快乐中实现自我价值,作为儿子,有什么理由不支持母亲的这种行为嘞?
观念转变带来行为变化,以前母亲要买什么孙正非就买什么,现在他会主动买一些肉蔬类回来,若母亲问起价格,5元钱的东西自然是3元钱买的,他希望母亲留在工地,母子俩相依为命。
对于儿子的种种变化,母亲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二月初,孙正非在母亲带领之下,两人在溪沟边开垦出一小片菜地,种上各种蔬菜。
三月,电厂篮球场终于建成,新球场距离宿舍不过200米。
既然是电厂的新球场,孙正非就想着让电厂员工先过把瘾,自己再去凑热闹,可人家天天将篮球场当成羽毛球场在用。
三天之后,孙正非急不可耐地邀请室友一起去打篮球,还没有玩上五分钟,从电厂宿舍楼里跑出一个运动男,这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好久没有打球,手都发痒了!”
“球场都弄好几天了,怎么不见你打球?”孙正非将球传给他,笑问道,这人服装背后印有虎跳电厂14号字样,估计球技不差。
“兄弟,那得要有球才行啊!”14号潇洒地投入一个空心篮,“这球不错!”
当然不错,这可是孙正非找贺仲明讨要的比赛用球,得几十元一个。
“你们还有没有喜欢打球的?我们来打场子。”
“有!我去喊两个人来。”
三对三,打半场赛,电厂三人组整体实力较强,14号更是球技娴熟,当然,他各方面都比不上孙正非,而那赵俊峰与彭兴昌属于菜鸟级别,这使得两班人马打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有了篮球运动,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三月三十日,清晨,孙正非将座驾开进修理车间做二级保养,之后,他与母亲乘水泥车至青草镇水库码头,搭乘运送水泥的空船回西江镇。
货船老板姓夏,瘦高个,生得一副精明能干相,他与项目部签有合同,承包西江水泥厂至青草码头的水泥运输任务,孙正非常来船码头转运水泥,两人自然熟悉。
一路之上,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到了中午,夏老板做了个清水煮活鱼招待稀客,没见他放什么佐料,味道却鲜美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