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灵在追击那堆不断逃窜的线条时,发现周围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更为繁杂的线条。阿吉等科学家判断,她们应该是追到了一颗资源丰富的星球上。
接着她们又发现,类似正在逃窜的生命光谱竟布满着星球表面,星球内部还蕴含着丰富的硅元素。于是魔灵决定放弃追捕行动迅速的光谱,而是控制结晶道向下调头,转向拥有更多生命光谱的线条处。
然而就在结晶道扎入地下的同一时刻,局部却遭受到了攻击。那是种能够降低分子移动速度的范围攻击,结晶道被击中后伸展速度竟被骤降了18000倍,只能极其缓慢地向前推进。
阿吉迅速对攻击进行能量反编译,使结晶道对其二次攻击能够免疫,并也真正开始重视起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来。
当结晶道伸展至一大堆杂乱无章的线条下方再朝上冲击后,晶体终于捕获到了5个生命光谱。阿吉迅速分析这些碳基生命,并发现他们的构成极其低效,大量的器官与能量转换形式都是多余的,其脆弱程度更是无法想象。
但他们却拥有极罕见的智慧形式,曾经困扰晶体世界的“感情、谎言、恐惧、懒惰”等属性,这些碳基生命都拥有着极高的阈值。
“魔灵,结晶道中段的13e447f区域已被升温攻击了19个时间刻度,预计再过1830个时间刻度结晶道就会断裂,我们需要保护一下。”阿吉分析着来自吴素素的星碎攻击,不无担心地说道。
话音刚落,魔灵就控制结晶道朝着被星碎攻击的区域冲去,并以缠绕的方式将凹陷处保护了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她们集体感知到了一个危险的东西。
迄今为止,这世界的所有物质都以线条形式出现,就算无序的生命光谱也仍是如此。但现在,在距离结晶道头部不到600米的地方,在一堆线条之上,晶体们首次感知到了线条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大堆包裹在线条内的球形物体。
*****
真田坐在弹药箱上,冷静地观察着冰龙的动向。
在将上峰等人完全吞噬后,冰龙又朝吴素素射击的方向直奔而去,并在冰晶凹陷处像藤蔓似的盘蜷起来。
这说明冰龙畏惧星碎,也更说明冰龙是有智力的。
那就更好办了。
真田充满信心,面对触控仪中老根和宇凡的询问,真田微微调整着机枪角度,淡淡答道:“最普通的中型机枪。”
冰龙果然来了。
它将受损的身躯缠绕起几圈后,直直朝着指挥大楼真田所在的位置而来。
也在这时,宇扬驾驶的小型飞船也正在靠近。经过一番熟悉,他的驾驶技术有显著提升,小飞船不再左摇右晃了。
真田缓缓提起右腿,将整条枪管架在大腿上对准冰龙头部,嘴上吩咐道:“让那碍事的飞船躲开。”
瓦登的回答则显的有些焦急:『真田,机枪不会有效果的,逃生飞船正在准备,你快下楼来和我们汇合。』
真田并没理会瓦登,反而将手指伸进了扳机:“让那飞船躲开。”
冰龙正在接近,以时速60公里的速度冲向真田。
600米,理论时间只需35秒。目前冰龙已疾驰过半,距撞上真田还有不到20秒。
真田射击了,他单手托着那挺沉甸甸的中型机枪,对准足有两艘舰船宽的冰龙头部猛烈开起火来。密集的子弹连番朝着平整的冰晶面射去,一时间指挥大楼的上空竟能隐约看到淡灰色的密集弹道。
『啊!这不是普通的机枪子弹!』老根从影像中发现了端倪,同时旺川也惊呼起来:『这是灵魂弹珠?!』
萨斯也一愣,但马上也反应过来,反问道:『就是给吴素素拿去对付银丝的弹珠?』
『对。』触控仪中继续响起了旺川的声音,『但它只对生命有效啊……』
真田有点嫌吵,但现在并不是关闭通讯的时候,他要集中精力对付冰龙。
其实真田早就发现,冰柱的诸多行为都证明它具备一定智力。然而凡是具备智力的存在,就一定拥有着灵魂。凡是拥有灵魂的生命,灵魂弹珠就一定有效。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冰龙的灵魂在哪?
时间只剩15秒,真田正对着冰龙头部猛烈扫射,无数的弹珠撞击到平整的冰面后又迅速弹开。
真田无法判断这些弹珠是白费功夫还是成功囚禁了冰龙的灵魂,现在的他只知道射击,射击,用最密集的火力,应对最强的敌人。
冰龙越来越近。许是错觉,指挥中心的人们居然觉得冰龙的速度好像有些变慢了,是灵魂弹珠奇效了吗?
没人知道,但大家却从通讯机中听到了,发自真田口中的那句极小声的咒骂:“撒旦……”
*****
另一个世界,老陈正紧拽银丝头发,而他的能力也同样被银丝钳制着。
此时老陈一脸轻松,戏谑地继续调侃道:“在我的家乡,你这种外形的女孩,我们都叫女娃子。不过这种称呼,早在2031年就……”
“你别说了,我认输。”银丝突然沮丧地说道。
“什么?”老陈有点不敢相信,银丝和自己僵持了那么久,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但他转眼一看,才发现在一个全息影像中,巨长的结晶道冰柱被真田的机枪生生逼慢了下来。
“我认输,我投降。”银丝重复了一遍,她望着被机枪扫射的结晶道,两眼充满着绝望与痛苦,“晶体世界真的没救了。”
老陈明白,当真田对结晶道发射灵魂弹珠的时候,头部的魔灵等晶体一定会被灵魂弹珠封印起来。一旦10位晶体全被封印,结晶道就会因为失控而骤停,这也就意味着晶体世界对黑洞首次探索的失败。
由于不知这里的情况,晶体世界会听魔灵的,仅将实验品晶体派来继续勘察。然而,刚才由吴素素射出的无数星碎,每一发都导致着晶体世界多出一个小型黑洞来。
这些小型黑洞的数量急剧增多,正在加剧晶体世界的崩溃。
对银丝而言,她的使命是让晶体世界能移民到这里。然而现在,随着晶体世界的全面崩溃,银丝也的确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你要我做什么?”银丝放开了老陈的右手,一脸疲惫地望着他。
老陈也轻叹一声。他的初衷只是保护地球,并没想过要毁灭晶体世界。谁都没料到由于银丝在戴森云建立的结晶通路,会导致星碎的攻击能制造出晶体世界的黑洞来。
“你先带我去地球,我们再想办法把漩涡关闭吧。”老陈说着就松开了手中的发丝,并慢步朝银丝走去。
也就在老陈|刚跨出第一步时,银丝突然不见了,像瞬移一样,一瞬间整个人都消失了。
老陈紧张地看向四周,除了仍然在不停播放的全息影像,银丝真的不见了踪影。
老陈开始尝试空间转移,却发现这里是银丝建造的私有空间,他并无方法离开。老陈心里暗叫糟糕,他知道被银丝骗了,这个晶体观察员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学会了撒谎。
老陈又抬头朝影像看去,推测银丝可能会采取两种措施:一是直接去晶体世界,告诉晶体们迅速放弃晶体世界,现在就沿着魔灵铺设的结晶道逃去地球;二是前去地球,在魔灵等晶体被灵魂封印前阻止真田,再让她们迅速回晶体世界报信。
但不论哪个方案,其实最终都要面对真田的灵魂机关枪。真田战斗经验丰富,银丝现在突然离去,难道已经想到了对付真田的办法?
老陈焦急地寻找,最后在指挥中心的墙垣上发现了银丝。
她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吴素素背后,在任何人还未做出反应前已伸出发丝,将吴素素的整条左臂切了下来。
手臂滑落到了墙垣,在电光火石间已变得粉碎,包括那枚紫色的星碎戒指。
许是为节约时间,吴素素手臂被粉碎的同时,银丝又瞬移到了结晶道附近。
奇怪的是她并没去真田背后偷袭,而是瞬移到了宇扬正在驾驶的飞船上。她两脚岔开,稳稳地直立在飞船机顶上,并伸出了几丝头发,开始c控起飞船朝结晶道头部飞去。
这是为什么?老陈没有看懂。银丝这是对真田有所顾虑而特意避开他么?
老陈迅速展开感知,发现的确在真田的大衣中,布满了一触即发的灵魂弹珠。不仅如此,他口袋里还塞着两把装满灵魂弹珠的手枪。
这个真田,真是什么都想到了。
可是,银丝选择劫持宇扬去抵挡机关枪攻击,真的有效吗?
老陈继续展开感知,他发现结晶道的头部,10名晶体已被灵魂弹珠封印了7个,如今只有魔灵和其余两名晶体还在c控结晶道,连阿吉都已在扫射中被封印起来。
现在看来,银丝原来在出言投降前就已将这一切都计划好了。
全息影像中,真田仍坐在弹药箱上,端着机枪对疾驰而来的结晶道猛烈射击着。而在他和结晶道之间,宇扬驾驶的飞船也正疾速撞来,试图用机身挡住真田的枪林弹雨。
会成功吗?老陈认为不会,但银丝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只见她两手抱胸,丝毫不畏惧灵魂弹珠的射击,控制飞船对着子弹最密集的区域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真田发现了。
那艘驾驶技术拙劣,前来送死的小型飞船是宇扬驾驶的。此刻宇扬正一脸疑惑地来回扯动控制杆,不明白为何飞船会失控朝冰柱撞去。
飞船顶部,银丝的头发仍扎在飞船中,一脸嘲讽地对真田笑了起来。
没人能翻译出她的表情,但老陈却能感知到,她嘲笑的不是真田,而是全人类:“谎言是你们的武器,但感情也是你们最大的弱点。”
真田住手了。
他一脸冷漠地瞪视着把飞船当挡箭牌的银丝,并站起了身体。
此时飞船已冲到了结晶道前,远看就像给冰龙安上了头部。
船舱中,宇扬发疯似的拼命敲打着控制面板,不难从嘴型看出他正在咆哮的内容:“这破飞机!这破飞机!”
真田知道指挥大楼下是道格和萨斯等人,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用通讯机大喊一声:“跑。”就朝楼下跳了出去。
没有了真田坐镇,整挺机关枪和弹药箱尽数被银丝用头发举了起来。紧接着,结晶道头部顶着飞船,从大楼楼顶直冲而下。
轰然巨响,真田的身体还在空中,就被撞击造成的冲击波吹飞了出去。他紧眯双眼,好让自己不被震晕过去,他勉强掏出手枪,试图寻找射击银丝的机会。
他不会放弃,在任何时候他都没想过要放弃。
指挥大楼是联合国军事指挥基地,储存了许多重要的影像和资料。这些资料有的绝密有的公开,有的会被反复播放,有的则在开会时被用到。
真田怀里的触控仪本来正与指挥中心同步连接着,在大楼被撞毁的同一时刻,无数被储存的影像被误播出来,杂七杂八地在真田耳边响起。
真田正在朝前疾飞,不知身体会落在哪里。耳边越来越多的声音搅的他有点心烦意乱,影响他好好瞄准银丝。
于是他左手伸进衣袋,想将触控仪关闭。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令他在意的几段声音:
『纳米激光狙击手,锁定穿红衣服的女人。』
『改造失败?素素不会被他们改成痴呆了吧!』
『统帅答应过复活城老师的,他一定会有办法。』
『通讯信号被中断,现自动重启。少侠请报修。』
『为了帮你们找撒旦,我失去了唯一的爱人。』
『我是统帅麾下第三支队副将,琥珀。』
『萨斯,我有1000种折磨江舟的手段,到时你想亲自动手还是看戏,我都满足你。』
……
*****
老陈越看越急,如果连灵魂弹珠都失败,那地球真的没救了。但他现在又无法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指挥大楼的影像干着急。
老陈不想这一切都白费功夫,他还没作好人类被毁灭的准备。这个文明虽然充满谎言内耗严重,但仍是有爱和泪的璀璨文明。人类的肉体虽然极脆弱,但却从未被真正打垮过。
老陈深爱人类,他并未做好再见的准备。
他还愿想着等到地球安全,他能亲自上阵重c旧业,将镜面反射计划执行到底。他还遥想着再次面对吴素素,好好地说声抱歉。
可是怎么办,现在如何才能帮到地球,又怎么才能离开这个空间?
想一想,老陈,努力去想……
指挥大楼彻底被摧毁了,原来的位置已被结晶道占满。
远处的停机坪地面上,真田身体扭曲地侧躺着,好像多处都摔骨折了。他左肩抵着地面,右手持枪,颤抖地指着结晶道所在的方向。
啊,老陈终于想到了脱困的办法。
他义无反顾地弯下身子,将头部重重撞向了坚硬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