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传承了张陵的天师道,精研《道德经》,编写了《老子想尔注》,虽然比不上那些划时代的思想家,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哲学家。
关键他还他勇于实践。
原历史中,张鲁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后,在汉中建立了政教合一的政权。
他对五斗米教的教法进行了改良,取消了地方官吏,以自己设置的“祭酒”、“治头大祭酒”管理民众。
当然,这只是教员引用其部分事迹,用于论证组织的可行性。但这也说明,张鲁的思想在某些方面,相对于时代是进步的。
排除张鲁那些“生病就忏悔自己的罪过”、“做坏事会得罪鬼神”之类迷信思想,他的很多政令其实都具有一定的道理。
比如春夏万物生长季节禁止伤人,和后世的“禁渔禁猎”一样,本质上是想保持可持续发展。
就算那些带着迷信色彩和一些过于理想主义的措施,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推崇诚信,教人向善。
这虽然和走偏了的徐晃一样,与秦川想要的路线不太一致,但仍然具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在目前来说,只要是和当前社会比起来,具有一定先进性的思想和路线,都能算得上是秦川的助力——不管他们自己承不承认。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那秦太傅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听到秦川承诺既往不咎,张鲁进一步松了口气,问道。
“两件事。第一,从此以后汉中接受朝廷的统治;第二,缴纳这些年积欠的赋税。”秦川道。
张鲁面露为难之色,说道:“我到汉中也不过三年,直至今日才数县之地。何况这几年地方不宁,制度不通,哪来的钱缴纳积欠?”
“我看你这府邸,可不像是没钱的样子。”秦川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师君府,说道。
一提到钱,本来已经开始和谐起来的气氛,忽然又变的沉重起来。
这倒不是秦川故意要打压张鲁。
他此来汉中,根本就没带什么钱过来,不从本地想办法,拿什么去搞粮食?
“张某府邸所耗,全赖教中信众捐输。太傅若是能看得上,拿去发卖也无妨。”张鲁咬紧牙关道。
秦川沉吟片刻,说道:“实不相瞒,现在三辅饥荒,无论如何,我都得从汉中拿到至少五十万石粮食,以解民之倒悬。”
从前些日子以来,就早已有三辅饥民从子午谷逃荒到了汉中,因此张鲁倒也清楚关中今年遭了大旱。
“但我确实拿不出来啊……这样吧,秦太傅,南郑库中还有三万余石粮,你全拿走。”张鲁道。
“我这个人呢,最讲究有来有回。既然咱们都是大汉臣子,你帮我,我帮你,那是应尽之意。要是这次你能帮我解决饥荒,两年之内,我保证拿下益州,让公祺能一雪家仇。”
秦川道。
“……你怎么知道?”张鲁有些愕然地道。
刘焉病逝后,其幼子刘璋继位,他性情软弱,益州权柄落入了刘焉旧臣和益州豪强之手。
他们杀了之前在刘焉身边的卢氏和张徵,也就是张鲁的母亲和幼弟,还任命赵韪为巴郡太守,一面谋取诸县,一面试图夺取汉中。
张鲁的五斗米教,在巴郡也流传甚广,比如杜濩、朴胡、袁约等夷人首领和其部属,便多为张鲁的信徒。
因此张鲁早已把巴郡视为禁,加上母弟之仇,之前才会前往巴中准备与赵韪作战。
不过这些事才发生不久,张鲁没想到秦川的消息会如此灵通,刚到南郑就全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秦川只道。
“襄中、城固、安阳三县,或可凑齐十万石粮。西城、上庸诸县也有些粮,只是均输不便,难以聚集。”张鲁迟疑着说道。
这就想换我帮你报仇?
“我还忘了说,以后你做汉中太守,除了需向朝廷缴纳赋税,郡中其他事情,全都由你做主,仍可按五斗米教教法治理民众。”秦川再次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
张鲁沉默了。
良久,他咽了口唾沫,才说道:“……我可发动教中富户捐输,或可再添十余万石,为太傅分忧。”
还是不够。
“你怕是不知道,西域僧人康孟详已在洛阳译了《四谛经》为汉文。
之前他还译好了《太子本起瑞应经》、《兴起行经》、《梵网经》等多种佛经;丹阳人笮融,在下邳建立浮屠寺,已有僧尼三千,信徒十余万,即将传遍中原。”
秦川道。
“佛经也多是导人向善,黔首能诚心信奉,也是好事。”张鲁还是听说过一点佛教的传闻,不过看起来并不太在意。
“糊涂!这是道统之争。”秦川恨铁不成钢道:“民众信了佛教,就不会再信道教。你就甘心道教式微,任由西域异教在我大汉兴盛?”
虽说后世百姓大多见庙就拜,甚至好多连佛、道都分不清楚,但那是经过了多次文化革新,以及常年的唯物主义教育。
才产生的奇特“泛信者”,也只有华夏大地才能宽容他们的行为。
在更为蒙昧的时代和地区,宗教信仰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也十分严肃,具有强烈的排他性,不会容许信徒“见神就拜”。
“‘道教’?”张鲁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至少在巴、汉之地,民众多愿入我‘道教’。”
但张鲁听了秦川的话,顿时觉得这个词无比契合自己的教派,应该由自己独占才对。
要说“道”,还有比老子说到“道”频率更高的吗?
最关键的是,“道教”听起来比“五斗米教”大气多了。
“其实我有个想法,公祺以后要是当官当的腻了,可以去往全国传道。这也是我看重你的主要原因。
因此你要是哪天有了这个念头,我一定会为你大开方便之门。”秦川云淡风轻地道。
“你此话可当真?”张鲁先是大喜,随后便醒悟过来,摇头道:“……如今天下未定,我也没能耐行走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