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族中开了许多粮铺，但现在交通并不便利，所以那些粮铺销售的，大多还是族中和附近地主豪强所产之粮，并没有多少外地的渠道。
但秦川管不了那些了，现在哪怕是杯水，也得拿来车薪。
“另外，你销售水泥获得的粮食，也先暂借于我。除了支付给你维持生产所需的粮，剩下的我先给你打成欠条。”
秦川再次给杜宾兜头浇下了一盆凉水，让他热切的赚钱欲望，瞬间冷却了一大截。
东郡，濮阳。
“孟卓，事到如今，你还没看透曹槽的本性吗？”东郡守备秦宫，语重心长地对张邈说道。
“当初孟德入主兖州，公台你可是为其奔走呼号，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何今天却要劝我反叛于他？”秦留太守张邈问道。
秦宫苦笑一声，叹道：“昔日我被曹槽的虚名所惑，以为他是人中豪杰，即使不能匡扶汉室，至少也可保一方平安。岂料他先是以诬告之罪诛杀边让，现在又以为父报仇之名，在徐州肆意屠戮，就连手无寸铁的黔首也不肯放过……唉。”
“当今群雄四起，天下纷争，想那曹槽不过是宦官之后，论名望远不如孟卓，何德何能敢为一方豪杰？此时他在徐州与陶谦相争，正是我们自立的好机会。”从事王楷也劝说道。
“此事不可。现在董卓的中郎将杨定驻兵中牟，正欲谋取兖州，我们若这时候与曹槽相争，岂不是便宜了杨定？”张超皱眉道。
张邈沉吟不语。
“正因为有杨定在一旁虎视眈眈，所以我们才要在这个时候脱离曹槽。”秦宫道。
“此话怎讲？”张邈问道。
“我们若不趁此乱局自立，无论是杨定前来攻打，又或者曹槽在徐州得胜归来，便再无机会了。”秦宫道。
“若我们现在背曹，岂不是两面受敌？”张超道：“无论杨定还是曹槽，都是兵多将广，我们这点人马，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非也，我们看似将会两面受敌，但其实这却是我们的唯一的生路。正如你所言，杨定和曹槽实力都远超我们。
但也因为如此，他们必然会相互忌惮，不会轻易动手，以免被对方捡了便宜。”秦宫自信地说道。
众人若有所思。
要是能在局部形成三方势力，那多半谁也不愿意做先争的鹬蚌，都想等着做那个渔个夫。
“公台所言甚是，还望孟卓三思。”从事中郎许汜点头说道。
张邈举目四望，诸多亲信和曹槽留下的官吏，都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来这些人都信了秦宫，想要趁机脱离曹槽。
“诸位，曹槽自从攻伐徐州以来，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寒心。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秦留郡现在已是一片白地，甚至我这个郡守，都不得不跑到濮阳来栖身，我们拿什么跟杨定和曹槽相持？”张邈向众人问道。
“孟卓此言差矣，你为何要把目光盯在秦留一处？你我手中兵马仍在，济阴、山阳诸郡也心向于你，若我们宣称反曹，他们必会响应。”秦宫道。
“曹槽留了夏侯惇、荀彧、程昱等人驻守东郡，我们这点人马毫无机会。”张邈摇头道。
“其实我们还有一路援军。”秦宫面带神秘之色，说道。
“我们哪来的援军？”张邈不解地问道。
“河南尹朱儁。”秦宫道。
“朱儁？”
“朱儁乃朝中宿将，文韬武略，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我们若能得他之助，就算不能打败曹槽，至少也可立于不败之地。”秦宫点头道。
“呵呵，朱儁早年倒颇有英名，但现在他已经老了。前不久他才被杨定赶出中牟，仓皇逃窜，全靠袁术相助才保全性命，于我们又有何益？”张超不屑地说道。
“朱儁近年来确实曾多次败于董卓部将之手，但这绝非朱儁自己无能。”秦宫摇头道。
“哦？公台有何见解？”张邈问道。
“当初十八路诸侯联合讨董，然而董卓西撤，诸军便作鸟兽散，甚至还有人互相攻伐，各位可还记得？”秦宫向众人问道。
“此事和朱儁有何关系？”
“朱儁曾欲为讨董联军内应，但他根本没想到联军如同儿戏。各路诸侯四散之后，朱儁只能背叛董卓，率军离开了洛阳。
他四处辗转，却得不到一处容身之地……”秦宫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诸侯担心朱儁声望太高，会反客为主，所以无人敢收留于他。”从事王楷也面带惋惜之色说道。
“因此朱儁只能又回到洛阳，然而洛阳只剩一片残垣断壁，又是四战之地，根本无法防守。整个河南尹的士民黔首，都被董卓迁往了关中，朱儁在河南尹得不到任何补给。”
“就算是这样，他也能与坐拥弘农、河东的牛辅诸部周旋数年，败而不散，始终占据中牟、新郑一线，令牛辅部不敢轻易前出。
这次杨定率关中援兵，合计牛辅部两万余众，才堪堪夺了中牟，此败非朱儁之过。”
秦宫道。
“朱儁能与牛辅等人周旋数年，也是靠袁术、刘表等人支援的粮草吧？”张超道。
“没错，若没有袁术等人支援，朱儁肯定是坚持不下来的。但各位问问自己，你们能仅靠一只孤军，做到朱儁同样的程度吗？”秦宫环顾众人，问道。
张邈道：“就算朱儁肯来相助，但正如你所言，他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到时候谁主谁辅，实难预料。”
“此事有何担忧？我们便直接认了朱儁为主又如何？他要是肯来，我们就奉他为兖州牧。”秦宫道。
“我们费尽心机，最后就为了便宜朱儁？”张超面露不满之色，说道。
秦宫却并不理睬他，只对张邈道：“孟卓，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奉曹槽为主？如今再迎接朱儁，其实并未违背我们的初心，还望孟卓三思。”
张邈沉思起来。
良久，他缓缓点头道：“公台言之有理，东郡现在已是危机四伏，杨定很快就会动手，我们难以抵挡，倒不如主动求变。诸位对公台此计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