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皇甫健前来运粮,也被马腾一起困住。有了他的人手,让张辽多了些腾挪的余地。
“皇甫君,我打算今晚出堡夜袭敌营。但我手里的义勇军中,只能选出两百精卒,不知你可愿意派些精锐部曲助我一臂之力?”
张辽见到皇甫健也登上了城楼,便向他问道。
皇甫健一脸的不高兴,但张辽说的是正事,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了片刻,才说道:“马腾起码有三万多人,就算去掉那些随行的饥民,也有近一万的能战之卒。
我们总共才一千多人,防守就已经很吃力了,为何还要出去白白消耗?”
“一味死守,不仅士气会越来越低,敌方的进攻也会越发频繁。我出堡夜袭,一方面是为了打击马腾的士气,另一方面也可以打乱他的节奏。”张辽解释道。
这些道理,皇甫健读了那么多书,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这些道理知道容易,在现实情况中,几百人去冲数万人的大营,有几个人有勇气去实践呢?又有几个人能真的成功呢?
“马腾缺粮,不能久战。我们有高墙厚垒,堡中粮食饮水一点不缺,哪怕他围上两年也不怕。
何况我认为,只要我们能坚守半个月,马腾要是敢不退兵,自然会因为无粮而不战自败。”
皇甫健道。
“你说的没错,马腾不能通过围困耗死我们,所以他必定会加大攻击力度。我们出堡夜袭,不管是杀伤敌军,还是破坏一些器械,都能延缓他的进攻,减轻防守的压力。”张辽道。
皇甫健沉吟起来,他看了看张辽,从张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狂热或者试图冒险的神情,而是深思熟虑的平静。
“那好,我就给你两百精锐部曲,希望你尽可能将他们活着带回来。”皇甫健终于点头道。
“我会的。另外,我出堡夜袭,堡中也需老成之将镇守。要能判断战场形势,知道何时开门迎我归堡,号令守军齐射阻敌。
不然万一被马腾衔尾而追,反而会因为冒险而失守。”张辽道。
“我或许可以一试。”皇甫健只能自己上场。
出堡夜袭,并不仅仅是参与夜袭几百人的事,城中守军也都需要动员起来,做好迎接和阻敌的准备。
两人计议停当,皇甫健又忍不住问道:“张都尉,你老实告诉我,秦川让我这个时候来运粮,是不是你们计划好的?”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巧,自己不欲卷入秦川和其他势力的争斗,却偏偏到了郿坞,马腾就气势汹汹地率军前来攻打。
但要让皇甫健立刻向马腾投降,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秦川如此强势,皇甫健都没有向他屈膝,何况马腾之前都是贼寇,才“转正”封为护汉将军没两年。
皇甫健连董卓和秦川都看不上,怎么会看得上“正当性”还不如他俩的马腾?
因此皇甫健只能被迫参与郿坞的防守,以作自保。
对他来说,其实更愿意老老实实地守着郿坞,等马腾自己退兵。
不过张辽的勇气和诚恳,还是打动了皇甫健。再说张辽所言确有道理,适当的骚扰和进攻,也是为了更好的防守。
“皇甫君,你看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派人出去和主公联络,这事怎么计划?”张辽断然否认道。
不过皇甫健的眼里,始终带着一丝疑惑。
秦川这个人,实在有些奸诈。皇甫健决定,等这次灾情过去,一定要和秦川划清界限,再不淌他的浑水。
当夜子时,郿坞的大门悄悄打开,张辽率领四百精卒,每人嘴里衔着竹片,牵着十余匹马,也包着口蹄,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马腾的大营扑去。
他们随身还携带了火把、火镰,都是精选出来的勇锐之士,并且都能够夜视。
“当当当。”
在接近敌营数百步时,马腾的夜哨终于发现了这群敌人,刁斗声敲响了起来。
“敌袭!敌袭!”
同时,哨兵也用大喊通传着消息。
眼见无法继续隐藏行迹,张辽和十余名骑兵翻身上马,高喊一声:“援军来了,随我破敌!”
这十余位骑士分作三路,以高速向敌营两侧移动,顺便一路斩杀了遇到的每一个哨兵。
张辽仅带着三四骑,在步兵的前方向中军大营杀入。
“点火。”
张辽以长抢挑翻数名哨卫,命随行的骑兵开始放火。
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些营帐是做什么的,骑兵先是点燃了火把,然后一路见到能燃烧的东西,就凑上去引燃。
天干物燥,零星的火焰,很快就变成了连片的大火。
马腾军一片混乱,尤其是外围,许多营帐都被点燃,不断有士卒惨叫着从火中冲出,带着燃烧的布片,引燃了更多的火头。
借着火光,张辽只要见到某处的士卒有快要组织起来的迹象,就会冲过去将他们击杀或冲散。
他并没有脱离大队,始终保持在四百步卒的前方,一边杀敌,还一边进行着小范围的指挥。
分到左右两翼的骑兵,也点起了十余处火头,不过他们身后没有步兵,不敢太过深入,只是绕着营地外围以作骚扰,让马腾不能迅速判断出夜袭的主力。
冲杀了半个时辰,分头点火的骑兵绕了回来。
马腾军的秩序,开始从中军处恢复。
当张辽动用宝贵的水源试图灭火时,他知道该撤退了。
“撤。”
马腾包围着郿坞,久攻不下。
他本来打算每日强攻,以疲惫守军。反正饥民有的是,死完了再去周边收揽就是。
却不料张辽率人夜袭,令他损失极大,士气也大受打击,他不得不暂缓进攻,先整顿队伍。
“张横,你当初说郿坞藏着大量粮食和金银,守备空虚。现在我们却被拖在这里,进退不得,军中已无十日之粮,你有何话说?”
马腾横眉冷目,向将军张横质问道。
“将军,郿坞里面肯定是有大量财宝的,而且确实守兵不多啊。只是这张辽实在狡诈,只有区区一千多人,竟还敢半夜袭营。”张横辩解道。
言外之意不能怪我消息有错,对方只有一千多人,自己几万人打不下来,那也是主帅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