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已是五月天,天地似乎彻底甩脱了累赘,散发出无尽的活力,石渠阁旁的柳枝被拉的悠长,于暖色春风中欢快飘动。
犹若此时大昭从皇城到帝都七十多万百姓的心情,已自逆越破乌林,陷两港,逼双江郡的累赘中解脱出来。
一个月以来,自北疆和荆东几乎平均每隔三天便会有一封战报进入皇都,
从第一次关内侯发来击退逆燕试图从大梁山的突袭开始,大昭所接到的军报无一不是好消息。
尤其是前几日。
已被调任为西原刺史的胡廣所提战略得到了显著性效果,一败再败的东林军汇合襄军后,终于在引苏承业先锋大军入郢县完成了一场大捷。
此后,苏承业亲至又遭受一次伏击。
虽然因为逆越细作的缘故,没有达成既定目标,但是苏承业损兵折将,想要夺取双江郡城已是难如登天。
便是得到过鸡肋系统提示,大昭会亡国的赵启也不禁产生起怀疑。
如今距离鸡肋系统说的三个月,已只剩下二十来日,但北疆还很稳固,荆东虽然波折,但想亡灭大昭完全不可能。
青青柳树下,春风徐来。
渐热起来的天气里,有这样一阵春风无比舒适。
赵启手中持笔,正神情专注的盯着铺在草坪上的荆东舆图。
身后李春手里捏着扇子,同样神情专注给赵启扇风。
张子钧执剑而立,还是神情专注的目过六方,似乎一只苍蝇也难以逃过他的眼睛。
与赵启对坐的皇室子弟赵征模样更是异常凝重,“皇弟,你别看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但逆越的水军还没有遭到过重创,
反倒是我巴江水军和襄江水军都已经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一旦逆燕这时候从南华出兵,我军就危险了。”
李春低头,不见人的翻出白眼。
他真是服了这位殿下了,每次他们取得了大胜,这位殿下总是要给陛下说些不着边的话,导致陛下的心情也跟着差起来。
陛下的心情不好,就要踹他屁股,实在不好受。
许渭比李春就要直接很多,“殿下,你为何如此笃定逆燕会出兵?一个月来他们都没有出兵,难道现在就会出兵了?”
盖因方正南在北疆数次挫败逆燕,因此直至逆越水军闯入襄江和襄江水军相战了一月,逆燕也还没有从南华出兵协助逆越攻取临化港。
方源站在许渭的旁边,轻轻拂动手中香妃扇说道:“这次咱们许大才子说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啊,殿下,逆燕被我家老头子打的呱呱叫,”
“这种时候,他们没道理选择帮助逆越获得更大的战果了,这样对他们而言没有更大的好处。”
“确实如此,逆燕若此刻去协助逆越夺取临化港,无异于助涨逆越之势,”
赵启拉着玉儿柔荑起身,身子已是肉眼可见的增长了不少,最为明显的还是他那张起初较清瘦的脸颊,现在已越发圆润,气色极佳,上位者的尊贵之气显露无余。
“现在逆燕在北疆拿不到好处,若是逆越在荆东得到了极大战果,那他们又岂能甘愿看见。”
“陛下圣明,”许渭由衷道。
玉儿清澈的眸子望着图,没有说话。
赵启又道:“但皇兄所言,我们也不可不防,一旦逆越撕破了我们的防线,我们又当如何?”
“皇上,”
王基突然凑了上来说道:“卑职看现在两边都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您一个月来为什么总不放心呢?”
赵征狠狠的瞪向他,“你个二百五,本将军告诉你,越感觉好的时候就越要提高警惕,别忘了苏承业上次是怎么败的,就是因为太过骄傲。”
“殿下,您前两天又敢质问圣后娘娘,是不是也因为太骄傲了,”王基胆子肥到带着几分讥讽。
果然,赵征大怒。
犹如猛虎扑食就朝王基杀去。
王基轻功了得,只一个闪身就飞上了枝头。
两人顿时在池水柳树畔打斗起来。
“殿下,卑职自小患有脑疾你是知道的,”
王基赶忙开始求饶,“我今早出门忘记吃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卑职这有口无心之言吧。”
“你有种别跑,等本将军抓到定要将你军法处置。”
“皇上,救命啊皇上,”王基开始高声呼救。
赵启早已经看向了玉儿,笑问道:“之前你是说,顾东明向母后建议,让我献出改进酿酒的方法?”
玉儿颔首点头,“陛下让公主去圣后娘娘身边说鹤云松的每日的丰收,圣后娘娘能忍到现在没有问陛下,已经非常令人意外了。”
赵启挑眉,微有些得意,“我就是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两人并肩说笑之时。
柳枝头上打斗的二人仍然火热。
同样满心火热的羽林中郎将华秋亦是疾步而来,当看到打斗的赵征和王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赵启等人看到神色匆急的华秋,顿扫脸上的看戏看的不亦乐乎的表情。
“他怎么来了?”方源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虽然在一个月前就和桓浩联手了,但相互之间完全没有防备那是假的,实际上赵启一直在试图接触华秋,只是没有告诉方源几人。
“陛下,大事不好,”华秋上前行礼后就弯下了腰杆。
赵征看到华秋到来,也不再打斗,落至赵启身边。
“华将军无需多礼,起来说话吧,”
赵启脸上没有出现一点急意,淡然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华秋道:“逆燕出兵了。”
“什么?!”李春顿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王基看向了赵征。
便是向来摆着一张冷脸的张子钧听见这话也不禁发出声惊讶。
“当真?”赵启漆黑色的瞳孔在陡然间增大,不过他还是保持的非常镇定。
华秋壮阔魁梧的身体挺直后,在赵启的面前就像一座大山,不过他也没有俯视赵启,“义父和三公等诸多大臣都已经受召去长乐宫了,千真万确。”
“那母后怎么没有召见朕?”
华秋不假思索,说道:“义父说,是”圣后娘娘故意不召见陛下。”
“故意不召见朕?”
赵启若有所思,紧锁的眉头在短暂的时间内又舒展过来,微笑说道:“不召见朕,朕也不会去见她,他们的军事会议朕早就没兴趣了。”
他确实没有兴趣了,毕竟他说的话根本就没人采纳,说了也是白说。
只是他这副淡定的笑容,让许渭等人很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