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夏帝国亡于宦官之手,故而大昭太祖武皇帝立国后,设立了中侍监和长秋监以更好的掌控宦官。
中侍监为皇帝之近侍机构,管理宫廷内部事务,桓浩这个大内总管即为中侍监首领,长秋监为皇后近侍,头领便是大内第一高手大长秋寇腾。
袁太后刚从皇后成为太后,寇腾跟了她已二十多年,可谓忠心耿耿,康帝在时桓浩有皇帝宠信,自是压寇腾一头,但康帝驾崩,
袁后摄政被尊为圣后,桓浩素来不被袁太后所喜,因为袁太后认为康帝后期怠政,都是因为桓浩的蛊惑,这让他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春风拂柳,桓浩正在中侍监内当值,全身松散的躺在竹制的躺椅上,几名太监正给他揉肩捶腿。
华秋站立一旁,脸色看起来很是火大,“义父,儿可以潜入永寿殿,将那条祸害给弄死。”
永寿殿正是属于寇腾掌管的范围。
闭着眼睛的桓浩倏然睁开眼睛,在他一对白眉之下,双眸很是渗人,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是那个在赵启面前卑躬屈膝,随时踏着小碎步,半点不逾矩的老奴。
几个给他揉肩捶腿的太监也被他嗜血般的目光惊住了一瞬,背生冷汗。
“蠢蛋,”桓浩陡然骂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陛下既然将鱼送进了永寿殿,等的就是你们进去,何况那条鱼既已吃了咱家的仙丹,若它现在死了,岂不正说明了是被咱家的仙丹害死的。”
“老祖宗,”
正给他揉肩的太监脸盘子很大,名叫黄安,指法灵活最得桓浩宠爱,“老祖宗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反倒不能杀了那条鱼,还得保护那条鱼?”
桓浩点头,享受着身体上带来的舒爽感,说道:“没错,咱们这位小陛下可不简单呐,咱家混了那么多年,竟被他这么摆了一道,只是咱家到现在也不解,陛下是怎么看出仙丹有问题的。”
华秋沉声道:“那小皇帝懂个屁,依儿子之见,定是他身边的小姑娘告知的,小皇帝似乎很喜欢她,还说将来要立她为后,义父,要不儿臣今夜去将那女子扔进后宫的枯井之中,以绝后患。”
“你个蠢蛋,”
桓浩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华秋,“你想问题能不能动动脑子,杀一个小姑娘能顶什么用,何况陛下说立她为后就能立她为后了?不过从难民堆里出来的低贱女子,她能成为嫔妃都不知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那...义父,我去帮你将王基那狗杂碎杀了?”
闻言,桓浩气不打一处来,猛的抓起旁边的木棍向华秋砸去,骂道:“满脑子就知道杀杀杀,只会杀有个屁用。”
木棍在地上翻了几个圈,直至门口。
从宣室殿而来的杜必俯身捡起木棍放在一边,“老祖宗,陛下传召。”
“陛下召我,是为何事?”桓浩从躺椅上下来,三五个太监开始给他穿衣整理头发。
杜必跪在地上回话,“向先生离开后,陛下和玉掌侍计划笼络向先生,之后在永寿殿陪闵后用膳,回到宣室殿陛下什么也没说,就吩咐奴婢来宣老祖宗。”
桓浩只是‘嗯’了声,道:“走吧,咱家可不能让陛下多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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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手里拿着本《孟子》,见到桓浩佝偻着身子踩着小碎步而来,于是念起了此前圣后教训他的话,“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
桓浩不知什么意思,但还是等待皇帝念完,才拜道:“老奴叩见陛下。”
赵启凝视着桓浩,他的忠诚已从原本的七十跌落到六十八了,然而他表面上装出来的模样,就是拍马屁时的李春也难望其项背。
“公公乃父皇为朕留下的辅政大臣,不必行此大礼,”
小皇帝虚扶道:“公公,今日母后对朕有所教诲,朕终于明白了,公公乃是一等一的能臣,公公就是父皇给朕留下的手足,朕今后亦视公公为朕之臂膀。”
桓浩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皇帝端着酒杯朝袁世才说‘舅舅乃朕之兵仙’的场景,“老奴不过陛下家奴,承陛下看中,老奴愿为陛下效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的忠诚度自然没有上升,反而掉了一点。
赵启反而笑了起来,道:“公公请起,朕找公公来是有事请教公公。”
“老奴不敢,陛下但有所问,老奴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公请坐,”
赵启吩咐道:“来人,看茶。”
桓浩心里不免忐忑,圣后和小皇帝具体说了什么他不清楚,虽能揣测一二但他捏不准赵启的决定。
他刚端起热茶,就听见小皇帝在上面拖着几分忧愁叹道:“侯爷,朕其实是个厚道人。”
桓浩愣住了,心想连自己舅舅都不放过,你要是厚道人,全天下就没有厚道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皇帝以这样的方式开头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只怔了片刻就明白了,于是放下茶杯,“老奴听闻陛下凡所见美食佳肴,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太后娘娘,深知陛下来大孝之人。”
赵启接着说道:“是啊,只是朕的舅舅犯了国法,朕身为一国之君,很是难办啊。”
桓浩彻底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回陛下,老奴有一计,可保大将军。”
小皇帝喜笑颜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喜道:“侯爷此言当真?”
其实袁太后先召见桓浩,后召见小皇帝,就是令他们两人保袁世才,但他们肯定是不能将直接表明。
“只是舅舅对小娥所做之事如今百官已知,现在整个京师恐怕都已传的沸沸扬扬,该怎么办呢?”
桓浩心想你自己早就想好了,装什么装,但还是很恭敬的回话,“陛下,既然百官黎明都知道了,那就依国法斩首大将军。”
赵启面色大变,怒道:“公公,你这是何意?”
桓浩这时候很想翻个白眼,“陛下,老奴的意思是行偷梁换柱之计。”
“侯爷真乃大才,”
小皇帝大笑道:“只是为安北军军心,公公还需带朕入大内地牢,请舅舅写下一封手书,此事需隐秘,公公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