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潮湿的大内地牢,才初春之季已有无数蚊虫飞舞,只不过蚊虫微弱的声音在这座充满血腥的大牢中根本不值一提,惨绝人寰的叫声从深处冲进赵启的耳里,将蚊虫彻底掩盖。
一道厚重的铁门在两名六品武者搬动机关下轰然中开,这是大内地牢下的死牢,打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只能等待死亡。
赵启为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是自然的,不过死牢中的人是例外。
王基跟在小皇帝的身后,华秋跟在桓浩的身后,刺鼻的腥味冲进了赵启的鼻息,脚下的青石板踩着给人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
但赵启的心并没有因此就安定下来,四个方向过去两侧是一道道铁门,铁门上只留下一小铁窗。
“陛下驾到!”
随着桓浩的声音落下,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声几乎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赵启可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皇威,“朕的舅舅被关在何处?”
“陛下,死牢中也分为天、玄两等牢房,大将军就在天字一号死牢中,”桓浩说着,又有犯人的叫唤声从铁门后传来。
桓浩解释道:“陛下,如今国战一触即发,昨夜又有刺客行刺,圣后娘娘下令加强巡查,单单今日就已抓获了十余名敌国密探,现在正在审问,陛下多担待。”
“侯爷辛苦了。”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很快,众人来到了深处阴暗潮湿到能够闻到死耗子腐烂味的铁牢前,单是牢门赵启就能看出比其余的厚了不止三倍,上方的穹顶上还有铁链没入其中,
随着摆动,庞大到足有手臂粗的铁链碰撞发出叮当响声,在这种阴恻恻的环境下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桓浩屏退众人,但王基没有离开,赵启也没有说话,桓浩只能作罢。
他不知道,赵启壮着胆子下地牢是做了自己多久的心理准备,要知道这地儿基本全是桓浩的地盘,若桓浩有不臣之心,他根本没有活路。
这种时候,要是王基是个女的他一定拉着他的手走。
桓浩亲自上前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没入铁锁,旋即运转周身真炁,只见晦暗中他白发飘**,铁门伴随着一道狂猛劲风吹来,
幸得王基反应迅速,拉住赵启侧身靠在墙壁上,这道劲风掀起地面无尽尘埃。
“老奴失职,陛下恕罪,”桓浩的请罪声从尘埃后方传来。
赵启没回答他,待到尘埃落定走上前去。
铁牢没有想象中的大,袁世才披头散发的盘坐在中间的石**,四肢被铁链所束缚,只入狱一天不到他已经蓬头垢面,浑身上下不见一处干净。
“啊!!!”当看到赵启,袁世才目眦欲裂,宛若成了一头发狂的野兽,跳下石床咆哮道:“黄口小儿,本候若出去,誓当饮汝血,食汝肉,寝汝皮。”
庞大的铁链在空中舞动,赵启神色悲戚,欲哭无泪,“舅舅当真如此痛恨外甥吗?”
“呀!!!狗杂种,本候没你这猪狗不如的外甥,”铁链被袁世才迸发出的力量崩的笔直,两排牙齿仿佛泛着刀剑之光。
王基半个身子挡在赵启的面前,神色无比凝重,桓浩就显得平静多了,“袁世才,你想被废了一身功力吗?”
“哈哈哈...”
袁世才发疯般仰头狂笑,“来啊,来废了本候你们就以为赢了吗,没了本候就凭袁翠花那小贱人,就凭不过十一岁的孺子?”
“就凭这小昏君小王八蛋能抵挡住北燕东越八十万大军?等着亡国吧...哈哈哈!”
“住嘴,”王基接受到赵启给的眼神,飞跃而起啪啪两巴掌扇在了袁世才的脸上。
“舅舅何故对朕生如此大恨,连母后还对朕亲爱有加呢,”赵启笑望着袁世才那双眼睛。
听见这话,肉眼可见袁世才血管暴涨,青筋凸起,仿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气体从他的身体上外放而出,王基抓住赵启疾退数步,“陛下小心,他乃三品武者,一旦真炁突破慎候设下的禁锢,就危险了。”
不用他说,赵启已经主动躲到了王基的身后。
桓浩猛然冲出,几乎是飞天而起,只见他红润的掌间,有奇异真炁从掌心冲出,宛若一团透明的云层轰然拍在袁世才的头顶上,
“袁世才,陛下和本候是来给你一条生路的,若你还这般狂暴,本候只能强行废了你一身功力了,经脉将遭到巨大损伤,你最好想清楚。”
赵启叹为观止,简直恐怖如斯啊!
突然,他的心底也燃烧起了一个仗剑天涯的武侠梦想,不过很快被袁世才那双充血的眼睛给打破了。
袁世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当然不是相信赵启和桓浩,而是还在意自己一身的功力。
小皇帝不敢上前,仍旧躲在王基的身后,“舅舅,朕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亲手给袁安几位将军写一封手书,令他们安心抵御逆燕,你如今生命无忧,朕保证舅舅安享晚年。”
袁世才依旧捏紧拳头,“你敢走近点说吗?”
赵启昂首挺胸,“朕乃天下之主,岂能自入险地。”
桓浩看向赵启颇感震惊,说的大义凛然,这位陛下表现的也太怂了吧。
“你怕了,你还想诓骗本候,”袁世才嗤笑。
桓浩阴恻恻的说道:“袁世才,你应该清楚在这宫廷之中最想杀你的就是咱家,但咱家心念先帝之恩,陛下心中之大孝,才愿意放下以往恩怨留你一命,你休要不识抬举。”
袁世才冷笑,仿佛根本不惧一死,“杀了本候,北军皆反,尔等等着亡国,本候大不了先走一步,有何惧之。”
赵启推着王基上前一步,“舅舅,你当真以为柴公会冒险救你?我知道舅舅手下一门客名叫李文儒,颇有才智,不过即便是他也无法说服柴公,因为柴公有更简单的办法保住自己,那就是杀了舅舅。”
袁世才脸色骤变,他即便心里想保持镇定,但自己最后的一株稻草被赵启说出来,内心的恐惧根本不受控制。
王基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启,脸上的质疑之色不减,他大概是想说,你要往前走干嘛推我。
赵启没理他,接着说道:“舅舅和东越的盐铁间的交易,是有柴公参与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