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舍弃了车驾,冒着风雨策马而行,并且改变了原本前往永延的路线。
两日后,天见初晴,风里带着丰收的味道,让人回味。
安江郡城,太守府衙前,赵启翻身下马,满面风尘。
王基在前,向府衙门口而去,两名守卫皱起眉头,不等王基靠近,便直接呵斥道:"你想做什么,府衙重地,滚开!"
来时路上,他们一行人便舍了官身,又因急行, 一路跟随的大量护卫自然也落了下去。
听见守门的这等恶劣态度,王基不怒反笑,双手将刀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守门的官差不耐烦起来,双目如电,"小子,敢在府衙前闹事,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王基抬头看了眼悬挂在湛蓝天空上的太阳,声音陡然低沉,"天气这么好,却总有人想要找死!"
一口闪着光芒的刀骤然拍击在守卫的身上,同时一块玄铁所打造的令牌出现在官差的面前,上面赫然写着金沽侯三个字。
本想发作的官差张大的嘴巴久久难以合上,一双眼睛都仿佛颤抖着,"侯...侯...侯..."
"候什么侯,"
王基直接将刀架在官差的脖子上,喝道:"去叫你们家大人赶紧给本候滚出来,否则我要他命。"
......
......
"和大人,你管的手下好大的官威呐,"
府衙公堂上,赵启一行人进入其中,王基直接提起自己的刀鞘拍打在面前一名年近四十的男人身上,语调之间尽是威胁,"适才好大的嗓门,吼得本候耳朵都差点聋了过去。"
安江郡守和非此刻正低着头,一双眉毛似乎已经被吓得抬不起来,"下官管教不严,不知侯爷驾临,下官一定重重惩罚,重重惩罚!"
"和郡守,听你的意思,只有是侯爷驾临才应该恭恭敬敬,若是普通平民来到府衙前,就该受到如此对待?"
外面正吹着秋风,山上的树叶不少都已经枯黄,清爽的天气里和非的额头上却生出了抖大的汗珠,身体弯曲的好似吹到的麦秆。
"下官绝对不敢,日日恪尽职守,不敢懈怠,"
和非慌张的吞下一口唾沫,忐忑着说道:"下官始终恪守朝廷前些时日所颁布下来的政策,近日因为发放土地券的事情才显得有些繁忙,求侯爷恕罪,那不知分寸的小子下官定当严惩不殆。"
王基没有回答他。
和非也不敢抬头,身后一众官员各个仿佛见到阎王爷般,害怕得要死。
如今大昭官员,谁人不知皇帝陛下身边的金沽侯王基,从当今圣上登基之时就跟随在身边,还掌管这陛下亲卫。
更让他们畏惧的是,锦衣卫遍布大昭,就说几个月前在京都死去的顾崇,十几年前的事情被锦衣卫在一个月内便挖了出来,这是何等的恐怖。
"和大人,你这些话和我们说没有用,还是面陈皇上吧!"
一道中气十足,宛若锋锐剑气斩过府衙公堂的力量切割而过,众人耳畔甚至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
抬头望去,便见到一口展露在灿烂阳光下的长剑周围流转着剑气,执剑之人一身青衫,下摆随风而动,眉宇之间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盖压而来。
身为一地郡守,和非进过京都,见过皇帝,自然也见过待在皇帝陛下身边的侍卫胡青山。
不等他行礼。
胡青山霎时收剑入鞘,敛去的光芒之后,是赵启!
和非大惊失色,脸上仅存的血色也在刹那间消于无形。
天子驾临?!
待在他身后的大多数官员虽不认识,可看和非的脸色也猜到几分,惶恐惊惧一时如色彩缤纷的颜色般在众人的脸上轮番上演。
"臣...臣安江郡守和...和非,"
和非这座处在安江的大山见到步步走来的年轻皇帝,瞬间坍塌,叩拜在地,说话竟也不利索起来,"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官员怔了片刻,旋即立马跟上,同声叩拜。
心里头却是早已经布上浓厚的密云。
天子应当在京都,怎会突然之间出现在他们这里?
正此时,卫长青亦是率领着几名西苑士兵从后面进来,将两侧原本府衙中的官差遣去,侍立两侧。
赵启径直从一干官员的身边掠过,走至公案之后坐下。
只是他在坐下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反而显得懒散的看了眼外面明净的天空,继而又单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杜必摆足了架势站在小皇帝身边,俯瞰众人,突然之间,他觉得这样的感觉比兜里的骰子还要有趣。
和非等人转过身来,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
卫长青陆红砂王基三名高手守卫一边,也全然没有说话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干臣子脸上汗水也越发的多起来,一名实在忍受不了的官员小心翼翼的抬手想擦去额上冷汗,
"秋高气爽,你们有这么热吗?"
就在此时,皇帝那毫无怒气,甚至带着诙谐之意的声音传来。
即便是这样的声音,擦汗的男人还是被吓的哆嗦了一下。
好在和非到底也是进过皇城的人,时间 过去这么久终于缓和了不少,只是就在他要开口时,
皇帝打断了他,"朕问你话,很热吗?"
那名想要擦汗的官员赶忙俯身叩首,"不...不热,是臣今天得见天颜,心里震撼。"
"是吗,"
赵启笑问道:"朕且问你,官居何职?"
男人回道:"下官盛宏,受陛下信任,掌管刑厅。"
郡中所设刑厅,乃是赵启变法之后才颁布政令立下的。
"原来如此,那正好,"
赵启玩弄着手里的惊堂木,笑着说道:"朕想请教你一件事,前几日有没有收到一个名叫杜棉的诉状啊?"
杜棉?
盛宏一脸雾水。
"不知道吗?那朕再问你,可有关于罗庆唯的诉纸?"
盛宏脸上的雾水渐渐转换为惶恐,他当然知道最近下面所流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