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天气挟着冷意袭击向大昭皇宫，远山的氲氤雾气随风而行，逐渐汇聚到一起，成为一片片渐黑的云层压来。
赵启被赵征急躁的声音从车驾上拉了下来，一股凉风冲进他的胸膛，使他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抬头看了眼天气，正见一朵乌云从他头顶压下来。
风声渐盛，天光渐暗，不知是否会下雨。
“你让开，我来驾车，”赵征上手将王基拽了下来，十分果断一鞭落下，马儿一声嘶鸣，狂奔而去。
后面的李春大惊失色，垂手顿足道：“殿下，快停下，快停下啊。”
杜必拉住他说道：“别喊了，殿下岂会听你的。”
赵征确实不可能听他的，更加猛烈的加快速度。
车上的方源和许渭都没有说话，因为赵启没有说话。
宫廷中宿卫禁军见有人御马在宫中飞驰，本想直接出面阻止拦下，但见是赵征，便只是放声喊话阻止，赵征完全不给面子，直接横冲直撞起来，
好在这些宿卫禁军都非寻常人，迅速避开。
赵启这才说道：“皇兄，我猜你是先闯出太庙，现在又驾车闯宫，你犯罪了。”
“犯个屁的罪，本将军这是为了国事，难道你现在还是昏的，要治本将军之罪？”赵征不屑道。
赵启微带笑意，轻轻摇头，“非也，朕自然不会怪罪皇兄，但母后那里你准备怎么说？”
“不是有你吗？”赵征扬声。
赵启挑眉，听他语气好像很自信，“朕？跟朕可没有关系。”
“没有陛下的允准，赵征岂敢放肆驾车闯宫，”赵征陡然哈哈大笑起来，给人看来俨然一副小人得志之色。
赵启顿时愕然。
~~~~~~
“臣等参见陛下，”三公重臣拜见。
“战事要紧，诸爱卿不必多礼，”赵启向上注意到神色憔悴，娥眉紧蹙在一起的袁太后，她手指按住太阳穴，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在另一边的墙上，已悬挂上双江郡和荆东的详细舆图。
韦一行颌下山羊胡竟出现了几分乱象，脸色就像外面正在积云的天空，逐渐阴沉。
“陛下，前线来了两封军报，”
韦一行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之色，将手中军报递给赵启，并道：“这是关内侯战报，逆燕欲暗渡荒水，幸得陛下此前之提醒，关内候有所防备才消弭此危机。”
赵启亦看了起来，当初他只是看地图后顺便提及，后来方正南说荒水有毒，极难横渡，他基本上也放心了，现在怎么还真的有逆燕暗渡此水？
“荒水中不是有毒吗？”
韦一行解释道：“回陛下，逆燕是用了一种药粉，这种药粉能短暂驱散水中剧毒，连水兽也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这种药粉应该很难大规模制造，所以逆燕派遣的人只有几十人，应是想潜入我朝后方。”
“嗯，虽然阻拦了逆燕此次行动，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才是，”
赵启往战报下方看去，几日前方正南已和逆燕在拒马锁阳两关正式交锋，逆燕强攻拒马关损失惨重。
赵征远比赵启要高，所以站在他旁边就看完了军报，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逆燕远道来犯，士兵本就疲惫不堪，未做太大休整就强攻拒马锁阳，恐怕又诈。”
赵启亦是如此认为，点头表示认可。
皇帝一言看出荒水存在的危机，韦一行对他的态度也明显发生了些变化，迎合道：“臣等也如此认为，只是北疆具体战况此时还不得知，亦不好判断。”
“嗯，”赵启看了眼桓浩，敛息平静道：“兵法云：‘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也，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
此时，关内侯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住态势，万不能被敌军所迷惑，更不能再像宜都亭候那般为敌军所调动而失地利。”
太尉刘然捋须赞道：“陛下与臣真是不谋而合，不谋而合啊，关内侯如今要做的事终只有一件，那就是固守两关三道，以不变应万变。”
两关自然就是拒马锁阳，三道则是大梁山中的三条山林小道。
赵启点头道：“朕倒是还有几分拙见，不知诸公可有思及？”
“求陛下指教，”众臣拜俯道。
赵启沉默顷刻，一一看过众臣，轻声谓之：“宜都亭候败于乌林，盖因内有国贼也。”
韦一行顿首：“陛下所思，正是臣所虑及，然我等此刻也只能提醒关内侯，勿忘安内。”
赵启隐听见袁太后传出一声轻叹，点头问道：‘乌林当真已沦陷了？’
赵征也瞪大了眼睛。
一干重臣顿低首哀哉，胡廣却是抬首道：“是已沦陷，宜都亭候在亲卫护送下已撤离郢县，聚合东林残兵，今应该已到竟襄港。”
赵征神情凝重，语气深沉，“如此说来，两港还在？”
胡廣点头，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逐渐暗淡，“但乌林已失，逆越军团登岸已成事实，再合水军之利，丢失两港只是时间问题。”
这话听着十分笃定，但却极有道理，因为东林军已经被打残了，那怕宜都亭候成功抵达竟襄港，想要挡住逆越两面夹击之势，实在渺茫。
赵征走到两幅舆图下，拿起桌案上的圆棍指向荆中城说道：“即刻调襄军南下吧。”
袁太后此时也已起身走了过来，虽然赵征举止已逾矩，但她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赵启凝思片刻，看向韦一行等人问道：“诸公以为呢？”
韦一行倒也没有计较皇帝这似乎要主导此次军事会议的意思，不是不在意，而是现在他深知此刻最为重要的是乌林已经沦陷，
逆越水军极有可能闯入襄江联合逆燕南华守军直取双江郡，甚至从河面上直接威胁荆东府城。
故而，这种表面上的小动作他自没必要计较。
“臣有一计，不吐不快，”突然站在稍后些一名身形精瘦，精气神四溢而出，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掷声说道。
赵启看了过去。
忠诚：78，能力值：88。
此次袁太后闻听乌林沦陷，大为震动，于是召见了朝中对军事筹画素有才干之人，这些人于康帝在时就有过或多或少的贡献。
“陈大人，圣后陛下驾前，注意礼数，”光禄勋许广安叮嘱道。
赵启在原主的记忆中找不到此人面貌记忆。
圣后说道：“无碍，哀家先前就说了，望诸公能集思广益，商量出一个妥当法子出来，陈大人有话尽管言明，无需顾忌。”
“唯，”
陈玄默主动上前道：“圣后，陛下，臣以为我们现在应该截流。”
“截流？！”卫尉黄庭柱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