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奢华的卧室内,气氛降到了冰点。
当众人看到陈栩如今那可怖的恶灵形象,心底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惊得毛发直立。
而在听完他惨绝人寰的遭遇后,连心中对陈家多有不忿的刘连康,都不禁感到唏嘘。
外人都如此,就更别说为人父母的陈氏夫妇了。
外表沉稳略显儒雅的陈其祥,根本都不敢去想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究竟受了多大的罪。
再一想到骄傲了一辈子的老父亲,当年因自责病重过世,陈其祥更是忍不住悲从中来。若不是常年锻炼出来的强硬心智,怕也是扛不住当场崩溃了。
陈夫人到底母子连心,哪承受得了这般惨事。心如刀绞,泪奔不止,最终直接哭晕了过去。
地缚灵陈栩解除对这一小片空间的封禁后,便陷去了形态,缩在墙角根不想让父亲一直看着自己如今这副可怖模样。
陈其祥和陈焕父子俩合力将陈夫人抬到室外,由乔医生接手照顾。
此间诡事,乃陈家秘辛,肯定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父子俩回到室内,反手锁上门,便听林烬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凝滞数秒,陈焕面色如土怒视林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局面。
【猜到了结局,却猜不透过程。很多时候,人们只注重结果,而忽略过程。但在这件事上,你很清楚过程的重要性。
如果让你选,你会任由陈栩向这个亲手杀了他的兄长复仇?还是还那四个女孩司法公正?】
《万物之书》很难得地严肃了一回。
没有调侃和戏谑,对林烬直指答案的推测,给出了正面回答。
普拉与帕塔妮案的真凶,与杀害陈栩的是同一个人。
陈焕!
含着金汤匙出身,少年时便心思细腻、成熟稳重,经过多年商界历练,如今已颇有乃父之风的陈家大公子、正声国际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陈焕。
“我不用选。”林烬心底暗自笑道:“如果陈栩能下得了手,陈洛早在[蝉符]最后一次使用机会被查雅耗掉之后,就已经死了。”
【位于林荫大道尽头的倒数第二座矮山,严格来说应该只能算个小坡。至高点两颗凤凰树中间,掘地三尺有惊喜。】
收到这条提示后,林烬面色微微一沉。用一开始砸陈洛的那只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巴坤。
后者接到信息后,二话不说转身朝门口走去。
“巴坤警司这是拿我陈家当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招呼也不打一声!”
遭逢巨变,但陈其祥终究是久居高位之人,心性之坚韧远超寻常人。
巴坤也不知是什么脑回路,只说了句“节哀顺变”,头也不回地关上门走了。
陈其祥面色阴翳地扫了林烬一眼,心底警觉拉满。
虽然不知道此人什么来路,但其凭空变幻出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牛皮纸,又拥有阴阳眼便足够惊人了。并且,陈其祥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必然与这个年轻的华人男子有关。
“老刘,我这边处理一下家事,不如你先去客房休息。”
刘连康心中有数老陈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更多,虽然一想到浑身黑乎乎的地缚灵就渗的慌,但他其实不想走。
“稍等。”林烬看出刘连康的心思,不过,他并不是要帮刘连康,而是需要此人在场。
一则做个见证,二则此事本就与他有关。
“刘先生,今天去缉侦局见过那个嫌犯斯茶对吧。”
刘连康直认不讳:“没错。”
“刘先生很想斯茶死?”
“废话!那疯女人杀了我儿子,判她死刑都是轻了,我恨不得把她剁成泥。”
“刘先生还真是快人快语啊。”林烬转而又向陈焕问道:“陈大公子,今天也去缉侦局见过斯茶?”
“见过。”陈焕一脸坦**地回道。
“你也想斯茶死?”
“她死不死,对我自身来说不重要。不过,我们陈、刘两家关系交好,站在刘叔叔的立场,我当然跟刘叔叔想的一样。”
“答的还挺溜,呵呵~”林烬低头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尔后非常突然地抬头看向陈焕,道:“我对三件事很好奇,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回答一下。
其一,半夜刚刚到家的你,为什么出现在门口时,第一句话就是‘够了’?
你父亲说这两个字,是因为当时他认为我在故弄玄虚,唱了出独角戏,装作能看到你弟弟陈栩的亡魂。
可你并不知道,你在踏进门时听到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问陈栩‘为什么认为陈洛误杀了你’。
一般情况下,听到这样的话,首先不应该好奇被陈洛误杀的人,是谁吗?”
陈焕本就难看的面色越发难看了,他定定地看着林烬,喉头动了一下。幅度不大,但很显然,他紧张了。
“其二,陈栩现身的时候,我指明了他所在的位置。”林烬扭头看了眼缩回到墙角的地缚灵小黑人,继续道:“当时,你的父亲、母亲,刘先生以及巴坤警司,全都盯着那里。而你,当时的动作是这样的。”
林烬做了个双眼微眯、略微犹豫,迟缓了两秒才扭头去看的动作,
“你的双眼和肢体动作,都表明了一点,你的脑海中对陈栩即将出现的形象,不仅有较为具体的想象,还充满了抗拒意味。”
“其三,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邮箱里有偷拍刘先生离开缉侦局时的照片?”
“偷拍我?!”刘连康微胖的大脸,满是惊疑之色。
陈焕心底也是一疑,吃不准林烬到底什么路数,先发制人道:“别以为你是巴坤警司的人,就可以胡乱攀咬。小洛是我的亲弟弟,刘洋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也是看着他长大,拿他当弟弟的。我刚好到曼谷办事,顺路去缉侦局看看情况,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一点毛病没有。”林烬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问心无愧,你又何必急于解释呢?”
“你!”
看着对方一脸无赖的贱样,陈焕心底别提有多不爽。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局势,必须尽快掌握主控权。
“别岔开话题,陈大公子,敢不敢现在打开你的邮箱,证明你没有偷拍刘先生。”
“哼,我凭什么向你证明?”陈焕这次学聪明了。
不过,这正是林烬话述里的陷阱。
“当然不是向我证明,而是向刘先生。
毕竟,人犯斯茶下午食物中毒,被送往医院抢救。而在医院里,又有一个伪装成送水工的男人,向斯茶下毒,被我们当场逮捕。
这一环扣一环的精巧设计,再配上刘先生今天恰巧去看过杀害自己儿子的嫌犯。有图有真相,一旦爆光出去,网络和民间会怎么议论?
一个父亲被杀害自己儿子的嫌犯惹怒,于是收买杀手行凶报仇。这个故事,刘先生觉得怎么样?”
林烬说罢,刘连康脸上的肉都有些绷紧起来,他拧着眉头看向陈焕。
陈焕顿感骑虎难下。
他根本就没让达农·皮察彭发偷拍照片给自己,但对方会说这种话,必然有用意。
正如林烬推测的那样,陈焕对达农很信任,他有绝对自信这条忠犬不会出卖自己。
但是,这不代表警方不会以达农为突破口,做些手脚。
在这个显然有着不凡能力的男人面前,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就好像,他所做过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这场对峙,最终结果极有可能会对自己很不利。
如果真的无法完全脱罪,那么,那件事一定不能让父亲知道。
陈焕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应对之策,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