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侦探事务所

第54章 见微知著、动机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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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数小时前,午后三点刚过。

林烬来到这幢筒子楼,听完两名调查员收集的所有信息后,开灵眸、运转《洞悉识微经》功法,看到了血色与煞气。

关于煞气的出处,《万物之书》给出了提示,来自一个破碎的亡魂。

至于血色,必然与凶案有关。不用提示,林烬也能想到,极可能就是赛勇遇害之地。

而血色拢聚之处,却不是在赛勇自己家对下来的楼底处,而是在对面。

林烬当时并未想到‘破碎的亡魂’与赛勇被杀一事,存在某种必然关联,他只是纯粹想先找到祭炼亡魂的法阵。

一层一层摸查,寻觅香火气味,最后在317室门旁,发现那只香炉。

这让林烬产生了第一个推测——317室内曾经设立过法阵,那个破碎的亡魂就来自于此。

不过,在仔细观察那只香炉后,他心底又产生了某种自我怀疑。

首先,如果是法阵的话,应该不止一只香炉。

虽然对东南亚这边的神秘学文化了解不深,但影视剧可没少看。电影里开坛做法所需法器、祭品之物,相当之多,不可能光凭一只香炉就完成整个仪式。

如果是祭炼者丢弃法器,不应该单单落下这只香炉。

其次,香炉内积了不少香灰,呈凝固、表面开裂状。香炉并非摆放在露天环境下,而是搁在门边,由一只破旧的菜篮子倒扣罩着。

两种可能——

要么,人为故意往里头倒水,熄灭火种避免火灾;之后,随手将其放在门边。没有直接丢掉,说明之后可能还要用;

要么,香炉原本就是摆放在门边那个位置的,被雨水淋湿了。

之后,警员在楼底下检测出鲁米诺反应。林烬顺着墙角青苔发现,从317室门前走廊的围栏墙边坠落的话,刚好就落在血色拢聚处,也就是警员们发现血迹的位置。

这绝不是巧合。

因此,他又仔细检查了317室门前走廊的围栏墙体。虽已时隔半月,但墙体上方有被磨擦过的痕迹,依然隐约可见。

这种老旧白皮墙,无遮无拦、风吹日晒,又饱经雨水侵蚀,掉皮掉粉现象非常严重。

正是因此,其上若有任何人为痕迹,在擅长搜证的人眼中,可以说是最直接的证据。

当林烬心底浮现‘赛勇可能就是在这里被推下楼的’这个念头后,他又在一堆只剩下过滤嘴的烟蒂中,发现了与众不同的半支烟。

生活在这里的住户,收入都不高。女人们几乎不用化妆品,难得涂个口红抹个粉,都是最次的那种。男人们抽的烟、喝的酒,基本也是最便宜的。

还记得在陈府大别墅门前停车场,林烬急着进陈家,正在抽烟的巴坤没有因为着急把烟丢了,而是一边走一边猛嗫。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件,才会让一个收入不高、仅剩下抽烟这么点儿廉价快乐的男人,措手不及到将半支烟丢弃了呢?

产生这个疑问后,林烬又从平塔万警长的属下、几名孔提区基层警员处得知,317室住着一对夫妻和老母亲。赛勇失踪案的前两天,这户人家的老母亲去世了。

至于是怎么去世的,警员称筒子楼里的邻居们都知道,老人家久病缠身,瘦的皮包骨,本来就活不久。

所以,那只香炉并非法阵物品,只是给去世的老人家上香祭拜用的。

因此种种,林烬推翻了自己的第一直觉,主观排除了317室内设立法阵的嫌疑。

不过,赛勇的死却与这对夫妻脱不开干系。

但当林烬一边审问皮亚功、乌姮,一边分析二人的作案过程时,却发现自己的逻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任何凶杀案,最重要的除却直接证据以外,还有一件绝对不容忽视的关键点。

而这个关键点,对于林烬来说,其实比证据、作案过程更重要。

那就是——动机。

…………

…………

“我向来都习惯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设想,并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嫌疑人。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到无论面对多么糟糕的局面,始终保持大脑的理智思维。

我曾以为,不管多么匪夷所思的人心,都能找到其生成的原因,都能被理解。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我必须很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失误。”

恩赐路4号楼院子里,临时审讯桌旁,巴坤督察身后一堆种满了各种菜的泡沫箱前,林烬站在拉着警戒线、赛勇坠楼的位置旁,面色发冷地自言自语着。

他错了。

当他得知317室这户人家有一位老人家病逝后,他就在主观上认为,那破碎的亡魂也不可能来自那户人家。

《万物之书》提示,碎魂或由阴物互斗,一方战败被击散;或由人为祭炼而成。

但在现场,除了那虚无飘渺、即将彻底消失的碎魂以外,林烬并没有发现任何别的阴物。

换而言之,这碎魂成因必是后者。

旁门邪修,但凡行此术,无非两种。收人好处,为其化解冤亲债主;或为提升功力,杀人取魂炼术法。

无论是哪种,都不应该是亲生儿子能干出来的事,不是吗?

显然,他对人性之恶的了解,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透彻。

皮亚功、乌姮这对夫妻,不仅杀了自己的母亲/婆婆,还将老人家的亡魂祭炼分解。

这是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的、最下作也最阴毒的手段。

“我以为,你们是因为误杀或别的什么原因,造成赛勇死亡。为了逃避罪责,才把他的尸体塞进老人家的棺材里。但我想错了。

真相就是,你们杀了自己的母亲。赛勇无意间知道了这个秘密,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林烬说罢,巴坤惊愕得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巴坤才将这些话翻译成泰语。

全场哗然。

院子外圈、警戒线外头围着的吃瓜群众,顿时群情激动起来。

楼上扒在走廊墙边的住户们,也都被惊呆了。

任何凶杀案都是赅人听闻的,但情节再恶劣也比不上弑母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呀!”皮亚功拼命摇头狂喊道:“我没有杀我妈,我没有,不是我。是、是她!”

乌姮·宁枯哈扭头看了眼想把所有罪名推到自己头上的丈夫。

“是她,就是她干的。不是我,真不是我。”

皮亚功激动地想要挥起双手,奈何被拷的死死的,根本挣脱不了,只能扯着喉咙大喊大叫。

“那天晚上,乌姮正在做饭,我妈就是埋怨了一句说堆着一筐衣服也不洗,都快臭了,她、她就拿刀杀了我妈。我亲眼看到的,我可以做证,我做证还不行吗?!”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地盯着皮亚功,没人理会他。

“呵,废、物!”

乌姮那张说不上美丑、因为怪异而很有记忆点的脸,浮现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她看着皮亚功,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那双深邃如黑洞的眼睛,静的好似一潭死水。

那种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具尸体。

“那个烦人的老太婆是我杀的,还有赛勇。”

乌姮平静地抬起头,望着站在408门口走廊墙边的依娜,面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