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侦探事务所

第59章 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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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别以为自己能体会他人的痛苦,因为,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就像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一般,每个人的出身、背景、原生家庭、受到的教育、生活的环境、所处的境地,皆不同。

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曾写过:幸福的人都很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处于良好环境里的人们,仅凭虚构是不可能想象出底层生活真正的样子的。

硬要代入,就会像某些日片酬高达百万,却觉得自己通告太满、压力太大太辛苦,搞的精神快要垮掉的流量明星。

林烬读的是心理学专业,他可以从专业角度剖析某种心态的形成,但他绝不会强行让自己去体会。

“虽然,我很难理解你丈夫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法律确有很多不足之处。

我们华国有句老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关于发生在你、你丈夫以及那位死在自己亲生儿子刀下的老母亲,你们三人身上的事情,我无法妄加评断。

我会为你们提供一定的帮助,你丈夫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名好律师,而不是你为他做的那些。

大梦终须醒,到那时,你要他怎么面对?

而你,未征求他意见,替他做了决定,这样的行为与控制他一生的母亲又有多少区别?

赛勇虽非你亲手所杀,但他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对于他的家人而言,漫长的寻找和等待将会是何等的煎熬。

用一个错掩盖另一个错,良知何在?”

乌姮·宁枯哈眨了眨眼,侧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将滑落到脸颊的泪水擦掉。

她仰面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这是个可怕的男人,凭借那些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只字片语,就猜到了她所做的一切。

呵!输给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冤啊。

丈夫皮亚功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杀死婆婆玛萨后,乌姮首先想到的是保全他。

她没多少法律意识,但出于对丈夫的爱,令她想到了许多原本不可能想得到的事情。

这或许就是人类的潜能吧。

当产生强烈的求生欲,或极度想要保护重要之人的意愿时,就能逼出这种潜能。

当皮亚功回过神来,认清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吓傻了。

自首?当然不行。

虽然听人说过,冲动杀人不一定会被判死罪,但玛萨是他的亲生母亲,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就算法律没有对他做出太重的制裁,他也会被世人唾弃死的。

惊吓之后是痛苦。

皮亚功想起自己小时候发高烧,母亲抱着他大半夜走了很远的路,到医院的时候,母亲的脚已经磨出血来。原来,出门太急,她竟然忘了穿鞋子。

还想起,上初二那年,有人告诉母亲,他掉进排水渠了。根本不会游泳的母亲,竟然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最后还是路过的几个建筑工人帮忙把母亲捞了上来,实际上掉进去的,并不是他而是好朋友卡普。

皮亚功抱着母亲鲜血淋漓的尸体,又是流泪又是笑地回忆着过往,似乎要疯了。

无奈之下,乌姮只能先将婆婆的亡魂收进[尸骨塔]里。然后打晕皮亚功,在他昏睡之时,使[迷心咒]将他的记忆暂时修改成,是她这个当媳妇的错手误杀了婆婆。

然后,对外宣称婆婆病死了。左邻右舍都知道玛萨病重多年,因而毫不起疑,无人提出异议,更不可能跑去报警。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住在408的赛勇·肯甘卡,不知为何大半夜跑到他们家门口来抽烟。

遇上这等大事,夫妻俩怎么可能睡的着。

二人在家里静静听着外边的动静,结果,居然听到‘嘭’的一声。

住在这儿的人们大多得起早赶工,夜里也睡的早,且因为大量体力活,睡的都很沉,没人听到这声动静。

夫妻俩悄悄开门出来一看,塞勇竟然坠楼了。

乌姮这才发现,婆婆的亡魂过于孱弱,已经被[尸骨塔]内的灵力撕碎了。

导致赛勇坠楼的,并非完魂,只不过是婆婆的一缕执念。

至于这缕执念是逸散出来的,还是在乌姮收魂之时,学艺不精没操作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在发现婆婆的一缕执念还残存后,乌姮将心一横,趁着皮亚功下楼去看赛勇摔成什么样的当儿,准备将其一并收了。

可怜的是,那缕执念竟在被吸进[尸骨塔]之时,还在念叨着“皮亚功,我的好儿子,妈妈不怪你,妈妈不怪你…”

乌姮来不及感伤,便听皮亚功折返来说,赛勇摔死了。

乌姮当时的心理活动正如林烬推测的那样,赛勇死在自己家门前笔直正对的楼底下,警察肯定挨个楼层检查,迟早查到他们家。

婆婆的尸体没火化,万一被警察发现尸体的样子,可就插翅难逃了。

左思右想,最终,她想到了那个让赛勇永远消失的妙计。

于是,就有了棺木藏尸、一同火化的后续之事。

因为这一意外横加进来的插曲,乌姮留了个心眼,悄悄给皮亚功下了[晕头蛊]。

此蛊非彼蛊,不存在有毒物质和虫卵之类的东西。这种蛊只能让皮亚功的神智暂时混乱,有点类似催眠手法中的心锚。

中蛊者或于某个特定的时间,或在收到特定的暗号(暗号可以是动作、语言等)后,按照下蛊者的指示行事。

当林烬识破他们将赛勇的尸体藏于母亲棺材中的诡计后,乌姮给出暗号,皮亚功就惊慌失措地指证是乌姮杀死了母亲,而乌姮则趁势将罪认下来。

这,就是乌姮的防备之计。

一旦东窗事后,那么,一切罪责由她来扛。

晕头蛊最多维持三、四天,但迷心咒少说有个把月的时效,到那时,自己应该也已经被定罪了。就算皮亚功想起一切,也来不及改变结果。

至于利用[尸骨塔]越狱,乌姮倒还真没想那么远。虽说这法器确实有某些特殊作用,但说实在的,越完狱又能怎么样呢?

当今这个时代,到处都是监控,走哪都有关卡,她的道行还不足以御风飞行。

逃出生天,谈何容易。

“谢谢你,林侦探。”

“不用谢。”

“麻烦帮我转告依娜,还有赛勇的两个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烬沉吟数十秒后,回道:“这些话,你还是亲自跟她们说吧。”

乌姮那双黑洞般深邃的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

“我、可以吗?我可以见到她们?”

林烬点点头:“我会让他们安排的。况且,等定案后,受害者家属本来就可以申请与你们见面。”

乌姮主动抬起下巴,杵在一旁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查雅,上前欲将那枚嵌于喉间的[尸骨塔]取下,却在接触的瞬间,好似被电到了一般。

“主人,我碰不了。”

查雅虽已涤去邪祟煞气,但终归来说现在还未成气候,只是个介乎于半妖与灵之间的特异存在。而[尸骨塔]那层包裹着大量怨力的透明物质,极有可能是对灵类有某种制约作用的。

但这件法器在普通状态下,应该不会主动伤害人类。否则,乌姮也不可能带着它,行走在人群密集的繁华都市。

想到此,林烬伸手试了试。

果不其然,小指骨节大小的黑色塔状物,轻而易举被他从乌姮喉间取出。

林烬掂了掂掌心那枚重量超乎寻常的法器,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赛勇的亡魂在哪儿了吗?”

略作沉思后,乌姮面露难色道:“我、我把他,封在了一面佛牌里。”

“佛牌呢?”

“在、在瓦拉弥大婶那。”

“瓦拉弥?4号楼那个包租婆?”

乌姮点点头:“她是个好人,请您千万别伤害她!”

“我最多就是向她取回佛牌,释放赛勇的亡魂,为什么会伤害她?”林烬面露狐疑之色。

“她、她…她在一个多月前就死了。”

“嗯??什么意思?”

乌姮眉头紧拧、纠结了足有两三分钟后,终于开口。

“瓦拉弥大婶她,成了一个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