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突發事件,李湛失手打死了索尼的代表木村恍,人在香江,沒法收拾爛攤子,不得不屈從於李佳仁,如果他堅持不從,以李佳仁的冷酷,絕不會管他,那麽他隻有坐牢一條路。
當時他沒時間多想,也不可能跑回來跟鍾晴解釋,隻是沒想到,她一氣之下轉學了,就此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去了哪。
高三五班最後一排,還殘留著她的課桌,刀全勝領著李湛過去,指了指座位,拿上卷紙去廁所,他挪開課桌坐下。
核桃木的課桌斑駁泛黃,中間貼了一張大白紙,兩側分別是鄧麗君和美少女戰士的貼畫,今年高三,每個學生的課桌上都有厚厚的複習資料,她的想必帶走了,空空如也,桌鬥裏有個塑料袋,袋子裏有個廢舊報紙裹住的大部頭書籍。
李湛有些疑惑,不知道鍾晴為什麽留給他一本書。
拆了報紙一看,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本英文版的《格林童話》
當初他為了做生意,總是翹課,因此得罪了班主任,班主任為了懲罰他,讓他翻譯一整本的《格林童話》,他才不幹呢,轉手扔到垃圾桶裏了,起初被沈慧珍撿走,鍾晴又從沈慧珍手裏拿到這本書,對照著字典,默默地翻譯了很久。
現在打開,一整本都翻譯完了,附帶的練習本上,正反兩麵都寫滿了娟秀的字跡,那是鍾晴無數個夜晚,熬夜翻譯出來的。
鍾晴總是說,把這本書翻譯完,跟班主任道個歉,就能回來上學,所以她不辭疲倦的忙碌著,希望他還能回來讀書,這樣就能經常見到他。
然而結局是,他在香江結婚,傷透了鍾晴的心。
想到這個癡情又美麗的姑娘,李湛眼眶一熱,連忙抬起頭,免得自己真的哭出來,這傻丫頭,真是把他感動壞了。
世事難料啊,所有他預想中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比如他以為自己會和前世一樣,跟沈慧珍再續前緣,結果並沒有,反而跟前世沒什麽交集的鍾晴發生了許多故事,卻又各自分開,娶了一個素不相識的豪門千金,而且在遙遠的英國,還有一個陰差陽錯上了他的床的林美玲,因為他而毀容,正在痛苦的煎熬。
現實為什麽總是跟理想背道而馳。
也許就像老人家常說的,說不準誰會跟誰過一輩子,都是命啊。
正感歎著,忽然發現,抄錄譯文的練習本背麵,有一個鉛筆寫的地址,字跡很潦草,好像是臨時加上去的,地址是武州花園路33號。
李湛愣了片刻,驚喜萬分的站起來,這肯定是鍾晴留給他的聯係地址。
武州,不遠,開車也就兩三個小時。
正好上課鈴響了,他立刻揣著《格林童話》跑出教室,這時刀全勝上完了廁所,看見他往外跑,追著喊道:“你上哪去,我還想讓你參謀參謀報考哪個大學呢。”
“房地產和電子信息工程二選一。”
如果不知道考什麽學校,那就走在時代的前沿,幹的再差也不至於討不到一碗飯吃,而且這也是他的目標之一,將來可以老同學一起合作。
話不多說,李湛取了車,立刻開赴武州。
上午出發,中午就到了,顧不得吃中午飯,火急火燎的找到花園路33號,期望可以見到鍾晴,結果撲了個空,花園路上沒有33號。
他在那條路上來回轉悠,揉著下巴嘀咕,真是奇怪了,左邊的商鋪是32號,右邊緊跟著跳到了34號,33號上哪去了?
碰巧32號的店鋪是一家女士內衣店,老板也是女的,看到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在店門口晃悠,也不進來,笑著站在門口招手:“靚仔,別害羞嘛,是不是給女朋友買內衣啊,進來看看,我幫你挑。”
李湛愣了一下,迎上去問道:“你好大姐,請問花園路33號在哪,這裏有32號,有34號,為什麽沒有33號?”
賣內衣的大姐好奇的打量著他:“你問這個幹啥?”
“呃……我有個當地的親戚,說是在武州開店,我按照地址找過來了。”他本想說自己是租店鋪的,同行是冤家,擔心這大姐忌憚,就把謊話改了改。
果然一聽是找人,大姐敞亮的笑了笑,指著牆壁中間的垃圾池,說:“看仔細了小夥子,這不是一棟樓,房東也不是一家,聽說當初蓋房子鬧矛盾,因為中間這一塊地方,打的頭破血流,後來區委給他們做主,把後麵那條街上的一塊地方,讓給其中一家了,所以花園路33號在後麵的興隆街上。”
“這樣啊,謝謝。”
真踏馬的奇葩,花園路33號不在花園路上。
李湛開車繞了一大圈,轉到後麵的興隆街,果然正對著內衣店的方向,有一個花園路的門牌,剛好是33號,李湛欣喜不已。
可是抬頭一看,心涼了半截,門牌對應的商鋪,空無一人,銀色的卷閘門關上了,上麵貼了一張招租啟示,附帶聯係電話。
他走進旁邊的小賣部,詢問花園路33號的情況,老板是個禿瓢老頭,眯著眼打盹,愛答不理,他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拍到桌上:“給我來包最好的紅塔山。”
禿瓢老頭頓時兩眼放光,噌的跳起來,笑眯眯的做起了生意,有生意才願意透露消息,原來花園路33號是一個服裝店,店主是個西北大漢,脾氣不好,不知道為什麽跟房東吵了一架,讓房東攆走了,前後開了不到仨月,一批貨都沒賣完,估計是賠慘了。
李湛忙問:“知道那西北大漢姓什麽嗎?”
“讓我想想。”
禿瓢老頭看著他手裏的零錢,抓耳撓腮的思考,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從零錢裏麵抽出一張大團結,拍到桌上,馬上想起來了:“姓鍾,鍾表的鍾,一家三口,不像是漢族人,閨女長的挺漂亮,也很有禮貌,經常背著書包進進出出,好像還在讀書,你找的該不會是她吧?”
李湛把第二張大團結拍到桌上:“知道他們搬到哪裏了嗎?”
“這個……”
第三張大團結拍到桌上,禿瓢老頭還是沒想起來。
看來他不知道,李湛把錢收起來,扭頭就走,禿瓢老頭在後麵喊道:“別急啊,讓我再想想,說不定一會就想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