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省多山多水,森林茂密,深夜走進林區,很難辨別具體方向,鐵軌旁邊的這一片樹林長在山坡上,也是十分廣袤,為了不迷路,昨晚李湛撿了一塊尖利的石頭,一路在樹上做標記,白天光線充足,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做的標記。
順著標記,來到樹林深處的土地廟,昨晚不知道,今天一看,這廟真夠小的,總共才30多平米,還塌了一半,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三個女孩睡覺。
這麽想著,進去一看,不禁愣住了,裏麵空空****,什麽人都沒有。
她們人呢?
昨晚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們呆在這裏別動,完事了來接,結果來了沒人,難道被煙花先生劫走了?
不,應該不是,昨晚煙花先生逃跑的方向在鐵軌另一側,中間有火車阻隔,李湛親眼看著她一頭紮進樹林裏了,方向完全相反,應該不會繞一個大圈去另一邊。
可這裏沒有她們的蹤跡,上哪去了?
李湛往斑駁的牆頭上砸了一拳,歎氣搖頭,然後學著老蘇傳授的技巧,蹲下尋找她們的足跡,希望以此來辨別她們的行蹤。
皇天不負有心人,找了十幾分鍾,終於發現一些散碎的腳印,從土地廟東頭的小門出去,在平行於山坡的方向延展。
他跟著足跡往前走,走了大約二裏地,忽然發現地上有血跡,還有一隻爛掉的繡花布鞋,這好像是喬家姐妹的鞋子吧,火車上坐對麵,李湛注意到她們的鞋子款式了。
鞋子留在這裏,沾染了血跡,人卻沒了。
李湛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環視四周,忍不住放聲大喊:“白姐,喬玉潤,喬珠圓!”
喊了三四遍,不遠處的山洞裏跑出來一個人,欣喜的朝他招手:“我們在這。”
“嗐。”
李湛跺腳,連忙迎上去問:“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們呆在土地廟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這鞋子又是怎麽回事?”
昨晚三個女孩躲在土地廟裏等了倆小時,遲遲不見李湛回來,不禁有些擔憂,喬玉潤就說,會不會出事了,萬一受傷沒人管,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會死人的,於是在喬玉潤的帶領下,她們偷偷跑出來,摸黑去找李湛。
她們不知道標記,走的完全是另一個方向,在林子裏迷路了,這一片樹林有野獸出沒,經常跑到附近的村子裏吃家禽,村民在沿途的路上藏了一些捕獸夾。
喬玉潤不知道,一腳踩上去,傷到了腳踝,動彈不得,仨女孩頓時沒主意了,這可咋辦,折騰半晌,替她脫了鞋子,挖出捕獸夾,抬到附近的山洞裏,躲著再也不敢動了。
“早說了別亂跑,她們兩個黃毛丫頭不知道危險,你比她們大幾歲,你還不知道嗎,人呢,讓我看看傷的怎麽樣。”
被訓斥了一頓,白娘子也不好反駁,滿臉愧疚的道歉,然後領著他走進山洞,把受傷的喬玉潤抬到陽光下一看,捕獸夾的尖刺深深地潛入腳掌,差點捅了個對穿,流了很多血。
喬玉潤昏昏沉沉的睡了,臉色發白,額頭滿是冷汗,外傷還是次要的,傷口感染就麻煩了,就像上次他打周浦那一拳,人家沒什麽事,他讓生鏽鐵釘刮了一下,破傷風,病了好多天,差點把胳膊賠進去,所以這種外傷不能小覷。
“你們倆沒事吧?”
白娘子和喬珠圓同時搖頭,既然她們沒事,李湛招招手,讓他們倆幫個忙,把喬玉潤抬到他背上,四人急匆匆的下山。
走出山林一看,隻剩空****的鐵軌,火車沒了。
喬珠圓哎呀一聲:“火車把咱們丟下了?這可咋辦?”
白娘子忙問:“劫匪不是抓住了嗎,為什麽列車員沒有等咱們,你沒跟他們說嗎?”
“我說了啊。”
李湛也很納悶,想來是車上的旅客一直催,那麽多旅客,列車員承擔不住壓力,撇下他們走了。
真他奶奶的倒黴……算了,隻能背著喬玉潤去春城了。
地奔七十裏地,感覺要累死,李湛托住喬玉潤的雙腿,往上緊了緊,歎道:“別廢話了,走吧,看病要緊。”
於是白娘子和喬珠圓在兩旁攙扶著,李湛背著喬玉潤,四人一起沿著鐵軌旁邊的小路,徒步前進。
不知不覺到了晌午頭上。
最近天氣轉暖,晌午20多度,走出一身汗,白娘子勸道:“停下歇歇吧,你要是累壞了更麻煩,這裏可沒人背的動你。”
前麵有個廢棄的站台,正好可以乘涼,上去後,李湛把喬玉潤放下,脫了外套擦擦臉上的汗水,扔給喬珠圓,讓她給妹妹也擦擦。
喬玉潤迷迷糊糊的喊熱,因為她還穿著棉襖,一南一北,氣溫差異極大,從首都出發時,還是寒冬臘月,到了春城附近,已經四季如春了,這套衣服顯然不合適。
李湛幫她脫了棉襖,她誤以為是劫匪使壞,張嘴往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真瓷實,差點咬下來一塊肉,李湛背了她十幾裏地,好話沒得著一句,反被咬了,不禁有些惱怒,抬手就要抽她。
“對不起啊李大哥,你別生氣,我妹妹燒糊塗了。”
喬珠圓連忙替妹妹道歉。
李湛揚起的手緩緩放下,哼了聲,抓一把土,搓搓手上的傷口,坐在旁邊抽煙,還有六十多裏地,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趕到春城。
抽完煙,他起身眺望四周,看附近有沒有村鎮,花錢租個驢車也是好的。
正想著驢車,驢車就來了,鐵軌另一側的小路上,有個趕驢車的老鄉,戴著草黃色的鬥笠,慢悠悠的踽踽獨行,李湛吆喝一嗓子:“老鄉,去哪啊?”
對方沒回話,扶著鬥笠瞥了他一眼,招招手,讓他過去說話。
這老鄉真是奇怪,啞巴嗎?
李湛穿過鐵軌,走到驢車旁邊又問一遍去不去春城,老鄉沒有看他,擺擺手,表示可以,自己上去就行了,不用廢話。
李湛高興的點點頭:“真是救命之恩啊,等到了春城,一定給你備一份大禮!”說罷回去抱住喬玉潤,領著白娘子和喬珠圓,四人一起上了驢車。
老鄉在前麵趕車,他們在雙轅車後麵休息,隻看得見老鄉的背影,剛才可能太累了,沒注意看,歇了會之後才注意到老鄉的背影有些單薄。
他一直以為是個鄉下糙漢,怎麽看背影有點像女人?
也許是趕集的村姑吧,車裏有些洗淨的青菜蘿卜,可能是去集市上買菜的,李湛也沒有多想,迷迷瞪瞪的眯了會,睜眼再一看,發現驢車走岔路了。
他連忙道:“停下停下,老鄉,說好的去春城,你怎麽往東拐了,你到底去不去春城?”
這地方遠離鐵軌,是一條鄉間小路,兩旁都是樹林,老鄉摘了鬥笠,散落一頭烏黑的秀發,膚色白淨,相貌文秀,不像什麽村姑。
看清她的相貌,李湛吃了一驚,這竟是從火車上逃走的煙花先生!
煙花先生用鬥笠扇著風,微微一笑:“咱們還真是有緣分,不到一天的工夫,見了兩麵,哪句話怎麽說的,冤家路窄,你說是不是?”
坐在後麵的白娘子和喬珠圓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小聲問李湛:“這是你朋友嗎,你朋友這麽多啊,深山老林也能碰見。”
李湛苦笑:“這要是朋友,那全天下人都成朋友了。”說著從驢車上跳下去,撿起一塊碎石頭握在手裏,盯著煙花先生:“你想怎麽樣?”
煙花先生說:“應該這麽問的是我,你不會以為手裏有塊石頭,就能把我怎麽樣吧。”
這女人瘦瘦弱弱的,估摸著90斤都沒有,老話說,一力降十會,李湛一百五十多斤的體格,難道還製服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