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不講道理!”李湛猛拍桌子站起來。
旋即被羈押室的兩個民警按住,沒好氣的警告他:“如果想多住幾天,大可以直說,沒必要拍桌子鬧事,別忘了這是什麽地方。”
“呦,脾氣還挺大,哈哈哈。”汙蔑他的車主也在羈押室,就坐在牆角下的長椅上,此時笑吟吟的看著他,仿佛在看笑話,一臉的幸災樂禍。
李湛覺得哪裏不對,壓住火氣,緩緩坐下,打量著那車主:“你叫什麽名字?”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楊亞鵬,打聽我名字幹什麽,出去想揍我啊?”楊亞鵬笑著提醒道:“隨時歡迎你來揍我,保證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來春城這麽久,還從沒見過這麽囂張的人,這人到底誰啊,李湛腦海裏過了一遍春城的豪門大戶,包括機關子弟,不記得有這號人。
在羈押室坐了會,責任歸屬劃分出來了,和剛才預料的一樣,所有責任都是他的,損壞的電線杆240元,楊亞鵬撞壞的車頭修理費350元,外加妨礙公共治安的罰款800元,一共1790元,要麽交錢,要麽在這裏蹲夠15天,二選一。
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交得起,但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汙蔑他吧,明明是對方的責任,卻讓他承擔後果,這沒道理。
他在羈押室裏據理力爭的時候,蘇泰安已經把罰款交了,馬上就要召開競標會,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耽誤了,蘇泰安是這個意思。
走出派出所,又碰見楊亞鵬,楊亞鵬伸出兩根手指,賤嗖嗖的指指他的眼睛,又指指自己的眼睛:“這就是招惹我的後果,以後給我老實點。”
李湛捏緊了拳頭,差點忍不住在派出所門口揍他一頓,蘇泰安的手一直按著他,就算他忍不住,也不會讓他動手。
“我打聽過了,這就是一社會小流氓,家住耗子街大雜院,父親倒賣二手電器,母親給暗門小姐當老鴇,從小在下九流的環境裏長大,就一潑皮無賴,囂張跋扈慣了,打架鬧事蹲過幾次少管所,出來跟著夜總會老板混,打手都算不上,看場子的,另外,那輛車也不是他的。”
蘇泰安動作神速,不到半小時,就利用金盾公司的關係,打聽清楚了楊亞鵬的來曆,說白了就是一社會渣滓,巴不得被有錢人打一頓,然後死纏爛打的索要賠償,李湛要是動手,正合他心意。
“走吧,別跟他計較,正事要緊。”
老蘇拽住他的胳膊,強行把他拉走。
耽誤了個把小時,基建大廈的競標會已經開始了,地點是三樓大廳,其餘地產公司的人早就來了,主辦方按照公司名字,給每個公司安排了座椅和桌子,桌上有公司的標識,他們到那裏的時候,其餘的都坐滿了,隻剩未來地產的桌子還空著,在最後一排。
桌上散亂的放著許多空的礦泉水瓶和廢紙,好像把這桌子當成垃圾堆了,蘇泰安嘀咕著罵了句,趕忙收拾,李湛也幫忙收拾,收完坐下,忽然感覺屁股一涼,起身撩起褲子一看,媽的,誰在他們的座椅上吐了口痰,正好讓他坐上了。
旁邊某個不認識的地產同行小聲道:“有個穿藍色棒球衫的年輕男人,把牆角的垃圾放你們桌上了,然後又往椅子上吐了口痰,當時我們覺得很奇怪,但是這個位置沒人,也就沒說什麽。”
李湛沉聲問道:“那人長什麽模樣?”
“呶,就在西南角倒數第三排,天合地產的那張桌子旁邊。”
主辦方正在台上宣讀競標規則,大家都在注意聽,天合地產的位置旁邊,有個穿藍色棒球衫的年輕男人回頭朝他們冷笑。
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派出所出來的楊亞鵬,這小子提前一步趕到競標會現場,好像早就打算好了這麽幹,見他們看過來,賤嗖嗖的朝他眨了眨眼。
老蘇說:“別動,我把你屁股上的痰擦了……”
話音未落,李湛已經踩著麵前幾張桌子,拎著板凳衝到楊亞鵬麵前,照他頭上掄了一板凳,楊亞鵬用胳膊擋住了,抄起屁股底下的板凳反擊,兩人扭打成一團。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其它競標的公司成員全都一臉懵逼,不知道這什麽情況,好好的怎麽打起來了?
最後是主辦方的牽頭人吳綺來了,大家才七手八腳的拉住他們,李湛打架水平一般,沒占多少便宜,抱住楊亞鵬摔到地上,自己胳膊在下麵墊底,胳膊都摔青了,那小子倒是皮實,看上去一點事沒有,吹著頭發跟主辦方告狀:“這裏沒人維持秩序嗎,我是來競標的,為什麽有人打我?”
李湛氣憤的指著他:“還問為什麽打你,你自己幹了什麽,心裏沒點數?”
“我幹什麽了,玩你老婆了還是戳你老母了?”
“草泥馬……”
李湛抄起身邊的凳子扔了過去。
楊亞鵬麻利的躲開,凳子砸中了一個不相幹的男人,那人一臉委屈的揉著肩膀道:“搞什麽啊你們,這是省裏主辦的競標會,基建大領導吳綺都來了,你們還敢這麽鬧,瘋了吧?”
吳綺沉著臉在講台上盯著下麵的亂象,一言不發,直到他們打完了,鬧完了,才沉聲質問李湛:“你是來砸場子的?”
“我……”
李湛再大的火氣,也不能跟省裏的領導發火,不然他在春城的生意還做不做了,得罪了這尊大佛,基建方麵的生意肯定完蛋,就算他不在乎,以吳綺的能量,在其它方麵卡一卡他的脖子,也是輕而易舉,人常說和氣生財,放在這裏尤其適用,跟頂頭上司搞好關係,和和氣氣的才能發財。
何況這次競標是唐衛國和吳綺商量好的,早就說了,一定讓他中標,接手春城影視基地的建造,等於是他自己的主場,他不能砸自己的場子啊。
天大的火氣,也不能現在鬧事。
李湛低頭道了個歉:“抱歉吳主任,剛才跟一個朋友有點誤會。”
楊亞鵬在不遠處哼了聲:“狗屁的朋友,我根本不認識他。”
他已經低頭了,楊亞鵬還想鬧事,簡直讓人忍無可忍,這一瞬間,李湛的眼神中冒出一股殺意,拳頭捏的哢啪作響。
身邊的蘇泰安緊緊拽著他的胳膊,小聲提醒道:“冷靜點,這個人好像在故意激怒你。”
會場清理幹淨後,吳綺在上麵講了一些場麵話,底下人都在聽,未來地產的位置在最後一排,聽不聽無所謂,李湛瞥了眼身邊道:“老蘇你剛才說什麽?”
蘇泰安用手指敲敲太陽穴:“今天的事情不大對勁,你回想一下撞車時的情景,楊亞鵬撞上來肯定是故意的,而且他在撞你之前,就知道你是誰了,因為他當時罵了句姓李的你長沒長眼睛,你還記得嗎?”
李湛陷入沉思。
當時沒注意,現在經過老蘇的提醒,霎時間回憶起來了,從楊亞鵬的言談,確實可以推測出,他早就認識李湛,而且派出所的那兩個民警也不太正常。
如果說他們合謀騙了他什麽,那倒也沒有,賠償很少,就是態度很囂張,三番五次的嘲諷他,惡心他,想到這裏,他明白老蘇什麽意思了。
冷靜下來一總結,發現這個楊亞鵬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激怒他。
可為什麽呢?
蘇泰安又一次給了他答案,指指台上的吳綺,小聲說道:“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剛才你和楊亞鵬打架,吳綺進來了,看到有人想過去拉架,他伸手攔了一下,等你們打完了才讓人上去拉架,你覺得這又是為什麽?”